老村长一条条指令下去,干脆利落,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烁着兴奋和激动。他们知道,这是均村百年不遇的机会,抓住了,就能一步登天!
会议一直开到后半夜才结束。
第二天一早,整个均村就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李彪带着“突击队”,扛着铁锹锄头,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村东头那片沙地。
他们要赶在施工队进场前,把场地初步平整出来。五十多个汉子,光着膀子,喊着号子,干得是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村里的妇女们也没闲着,她们在孙大海老婆的带领下,烧水的烧水,煮绿豆汤的煮绿豆汤,一趟一趟地往工地上送。
赵昊来到均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万众一心的动人景象。
他心里感慨万千。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昊哥,你来了!”李彪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咧着嘴跑了过来,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辛苦大家了。”赵昊从口袋里掏出两沓“大团结”,塞到李彪手里,“拿着,给兄弟们买点肉,买点酒。活儿要干,身体更要紧。”
“昊哥,这哪儿成啊!”李彪连连摆手,“我们是给自家干活,哪能要你的钱!”
“拿着!”赵昊的脸一板,“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们跟着我干,我不能让兄弟们白流汗还自己掏腰包。以后厂子建好了,你们的工资奖金,只会比莽村那边高,不会比他们低!”
这话一出,周围的汉子们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跟着昊哥有肉吃!”
“昊哥敞亮!”
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热情和干劲,让赵昊也受到了感染。
他脱掉外套,从李彪手里抢过一把铁锹。
“来,算我一个!”
他卷起袖子,露出发达的肌肉线条,一锹下去,就铲起一大块坚硬的土坷垃。
他干活的姿势标准而有力,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一个大老板,县里领导的座上宾,竟然亲自下地,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一起干活。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村民。
他们看着赵昊那被汗水浸湿的背影,眼神里除了敬佩,更多了一份死心塌地的追随。
孙大海和廖秘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昊带着一群汉子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景象。
廖秘书看得是啧啧称奇:“这个赵老弟,真是……与众不同。身家几万的大老板,干起粗活来,一点不含糊。有这份身先士卒的劲头,何愁大事不成啊。”
孙大海也是与有荣焉,他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那是,咱们昊子,可是干大事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修路和建厂两项工程,齐头并进。
县里的施工队很快就进场了,在勘探队规划好的路线上,推土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崎岖的山路一点点拓宽、压平。
均村的村民们,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家园保卫战”中。
青壮年跟着施工队干活,搬石头,运沙土。
女人们负责后勤,洗衣做饭。
就连半大的孩子,都会在放学后,跑到工地上捡捡碎石,帮着打扫卫生。
整个均村,像一锅烧开了的水,从早到晚都沸腾着。
山路上,推土机的轰鸣声震得山谷回响,尘土飞扬中,一条宽阔的路基雏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远方延伸。
工地上,村民们与县里来的施工队混在一起,号子声、铁锹与石头的碰撞声、爽朗的笑骂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力量的劳动交响乐。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珠,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期盼。
他们仿佛能看到,不久之后,一辆辆满载着山货和瓷器的汽车,会从这条崭新的水泥路上,驶向山外的广阔世界。
赵昊把村里的事交给孙大海总揽,自己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地上,既是监工,也是技术顾问。
他虽然不懂专业的土木工程,但常年在山里跑,对哪里的土质松软,哪里的山体容易滑坡,心里一清二楚。
他的提醒,好几次都避免了施工队走弯路。
这天下午,日头正毒。
空气被晒得滚烫,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灼热。
赵昊刚从山坡上勘察完一处转弯的坡度,正准备下山喝口水,就听到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老陈叔!老陈叔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陈老四晕倒了!”
赵昊心里一咯噔,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直挺挺地躺在刚平整出来的路基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唇发紫,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他正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陈老四,干活从不惜力气。
周围的村民一下子慌了神,乱作一团。
“快!快掐人中!”
“往脸上泼点凉水!”
李彪急得满头大汗,蹲下身想把陈老四扶起来,却被赵昊一声喝住。
“都别动他!”
赵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迅速搭在陈老四的颈动脉上,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是中暑,热邪攻心,再晚一会儿就麻烦了。”赵昊的诊断清晰而迅速。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李敖喊道:“去我车上,把那个黑色的布包拿来,快!”
李敖应了一声,飞也似的朝着村口跑去。
赵昊没有干等着,他让两个村民搭把手,将陈老四抬到路边一棵大树的阴凉下,解开他胸口的扣子,又让人取来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和脖颈处。
做完这一切,李敖已经气喘吁吁地把那个半旧的黑色帆布包取了回来。
赵昊接过布包,在地上摊开,一排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出现在众人眼前。
“嘶——”
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又是敬畏,又是好奇,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