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一个面色黝黑、言语粗俗,但眼神却无比真诚的老村长形象,浮现在了李凡的脑海里。
钟爱国!
对,找他!这个村长兼老支书,人脉广,路子野,又是民兵队长出身,说不定真有办法。
打定主意,赵昊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拍了拍手,转身朝着梁淑慧的房间走去。
赵昊推开梁淑慧的房门时,她正坐在灯下,缝补着一件衣服。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和询问。
“小娥怎么样了?”
“没事了,药油推开了,睡下了。”
“你啊,也别太累了。又是烧窑,又是果园,现在还要操心我们这一大家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
“我不累。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浑身都是劲儿。”
此刻,屋子里的气氛,是温存而宁静的。
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低声说着家里的琐事。
哪个邻居家的鸡下了个双黄蛋,镇上供销社又来了什么新布料,叶芬妮和滚滚今天又为了什么闹得鸡飞狗跳……
赵昊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这些平凡琐碎的絮叨,在他听来,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言语。
这才是家,这才是生活。
……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眼前一黑。
一个人影,正幽幽地坐在他的床沿上,像一尊活着的雕塑。
赵昊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谁?!”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带着点酸味的冷哼。
是叶芬妮。
她身上裹着一条薄毯,金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有些晃眼。
赵昊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头疼。
“你怎么还没睡?也不怕着凉。”他一边说,一边摸索着点亮了油灯。
灯光亮起,照亮了叶芬妮那张写满了“我不高兴”的俏脸。
“我们伟大的赵医生,巡房结束了?”她的蓝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那眼神,像是在检查一件刚从外面回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物品。
“咳……”赵昊干咳一声,有些心虚,“你这大清早的,玩什么潜伏?”
“我睡不着。”叶芬妮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床太大了,一个人睡,冷。我就想过来看看,我们家的大英雄,给别人治了一晚上的病,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放松一下筋骨?”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赵昊知道,这洋妞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他笑着坐到她身边,伸手想去搂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她皱着小巧的鼻子,一脸嫌弃。
赵昊哭笑不得:“那都是药油味。”
“我不管!”叶芬妮不依不饶,“你昨天先是给那个小丫头治伤,又是陪那个大官吃饭,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了?”
她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然连滚滚的醋都吃上了:“就连那头肥得像猪一样的熊猫,你陪它的时间都比陪我多!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赵昊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这丫头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撒娇,想博取关注。
他不再跟她讲道理,而是直接伸出双臂,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胡说八道什么。”他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我不爱你爱谁?”
叶芬妮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力气。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道:“那你以后不许再忽略我。”
“好,不忽略你。”赵昊笑着保证,“等我忙完这阵,就带你去山里打猎,给你打一张最大最漂亮的狐狸皮,给你做个围脖,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叶芬妮的声音,总算带了点笑意。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叶芬妮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对了,你刚才说,给我按个通宵,还算数吗?”
赵昊看着她那狡黠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等咱们的孩子出世了,别说按一个通宵了,我们夜夜笙歌都没问题!”
“讨厌……”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赵昊用井水洗了把脸,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安抚好了家里的“后院”,他现在,要去解决自己的“武器”问题了。
他大步流星,朝着村东头,钟爱国的家走去。
清晨的莽村,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赵昊走在村里的小路上,遇到的村民,无论是正在扫院子的婆娘,还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汉子,见到他,都会远远地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昊子”或者“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