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黑暗，像块湿透的裹尸布，瞬间把陈默包了个严严实实。失重感狠狠攥着他的心脏，拽着他往无底的深渊里掉，耳边全是自己那点破风箱似的惨叫和呼呼的风声。
刚才被那毁天灭地的冲击波砸中后背，魔化状态瞬间崩了，骨头不知道又断了几根，内脏估计也摔成了八宝粥。现在这一自由落体，跟直接跳楼没啥区别，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完犊子…没被那大嘴巴子啃了，也得活活摔成肉饼…” 绝望的念头刚冒出来——
噗通！！！！
冰冷刺骨的液体瞬间将他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砸得他眼前一黑，七荤八素。冰冷腥咸的水疯狂地往他口鼻里灌，呛得他肺管子火烧火燎。全身的伤口被冷水一激，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咳咳…呕…” 陈默在水里疯狂扑腾，手脚并用，凭着最后一点求生本能，总算挣扎着把脑袋冒出了水面。
“呼…咳咳…呕…” 他大口喘着气，把灌进去的脏水吐出来，冻得牙齿都在打架。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湍急的水流声在耳边轰隆作响，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水！地下河？！
陈默又惊又怕，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懵圈。他居然没摔死？！掉进地下暗河里了？！
他试着划拉了一下手脚，还好，没摔成高位截瘫。但全身骨头跟散了架重组过似的，动一下都钻心地疼。胸口那块碎片倒是没再作妖，安安静静的，像个累瘫了的狗子。
【警告！宿主体温急剧下降！失血加重！】
【状态：重伤（多处骨折错位加剧、内出血复发）、严重失温、极度虚弱】
【生存时间：105小时48分22秒】
系统的提示音有气无力地响着，像是在念悼词。陈默心里拔凉，比泡在这冰水里还凉。这鬼地方，黑咕隆咚，水冷得跟冰窖似的，水流还贼急，指不定把他卷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别说找路出去了，再泡一会儿，他估计就得硬邦邦地漂起来。
“不能…不能坐以待毙…” 陈默冻得嘴唇发紫，上下牙直打架。他强忍着剧痛和刺骨的寒冷，拼命划动四肢，试图在水里稳住身形，别被冲得太快。同时瞪大眼睛（虽然啥也看不见），竖起耳朵，想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找到点希望。
水流的冲击力很大，裹挟着他往前冲。不知道漂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就在陈默感觉自己快要冻僵、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哗啦…哗啦…
湍急的水流声似乎…变小了一点？水流的速度好像也慢了下来？
而且，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不是坚硬的石头，更像是…某种腐朽的木头？或者金属？
陈默心里一动，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个方向摸索过去。入手冰凉粗糙，带着滑腻的水藻和铁锈。他忍着恶心，死死抓住。
是个东西！像是一根巨大的、半沉在水里的金属管道，或者…桥墩？
有了着力点，陈默总算能停下来喘口气了。他像条八爪鱼一样死死扒住这冰冷的救命稻草，冻得浑身发抖，感觉血液都快凝固了。
“光…有光？” 陈默冻得发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好像…眼角余光瞥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的光？
他猛地甩了甩头，把灌进耳朵里的水甩出去一些，努力睁大眼睛，朝着感觉中光线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是错觉！
在离他大概十几米远的河岸边（如果这能叫岸的话），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
光线太暗，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巨大的、方方正正的轮廓，像是一座…被水淹了一半的古老石碑？或者…门楼？那微弱的幽绿色光芒，似乎就是从它表面的某些纹路或者缝隙里透出来的！光芒很淡，很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死寂感。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陈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不是天然形成的，这绝对是人工造物！而且看那巨大沉重的轮廓和幽冷的光，透着一股子邪性，跟上面那个破工厂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是福是祸？他脑子里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远离那玩意儿。可他现在这状态，离开这根“救命稻草”，下一秒就得被水冲走冻死！
就在他惊疑不定、死死扒着冰冷管道的时候——
哗啦！
离他不远的水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破开，一个黑乎乎、滑溜溜的东西猛地窜了出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直扑陈默扒着管道的胳膊！
“什么东西？！”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缩手。
但那东西更快，冰凉滑腻的触感瞬间缠上了他的小臂，紧接着，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
“啊！” 陈默痛呼出声，低头一看，借着那远处幽绿微光的映照，他看清了缠在胳膊上的玩意儿——
一条足有他小臂粗的、通体漆黑滑腻的怪鱼。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如同吸盘般的圆形口器。此刻，那口器正死死吸在他的皮肉上，细密的尖牙深深刺入，疯狂地吮吸着他的血液。
【警告！遭遇攻击！目标：盲眼吸血鲶（变异体）！威胁等级：F+！】
【警告！目标口器携带未知神经毒素！宿主肢体麻痹中！】
麻痹感瞬间从小臂蔓延开来，陈默感觉整条胳膊都像灌了铅，使不上劲儿。更要命的是，随着血液被吸走，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眼前阵阵发黑。
“滚开！” 陈默又惊又怒，顾不上全身的剧痛，另一只手狠狠朝着那滑腻的鱼身抓去，想把它扯下来。
但那玩意儿滑不留手，力气还贼大，陈默重伤之下，一只手根本抓不住，反而因为动作，差点从管道上滑下去。
就在他手忙脚乱、眼看就要被这怪鱼拖下水的时候——
嗡！
胸口那块沉寂了许久的神秘碎片，突然又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瞬间流淌到他那条被吸住、正在麻痹的手臂。
暖流流过的地方，那股麻痹感竟然…被驱散了一丝？！虽然还是很麻，但至少手指头能动一动了！
“碎片…给力！” 陈默心中狂喜，这宝贝疙瘩关键时刻是真不掉链子。
趁着这丝麻痹被驱散的空档，陈默眼中凶光一闪，求生的狠劲瞬间压倒了恐惧和虚弱。
“想吃老子？！崩掉你的牙！”
他不再试图去抓滑溜的鱼身，而是将能动的那几根手指，狠狠抠进了那怪鱼死死吸在他胳膊上的、布满尖牙的圆形口器边缘。
噗嗤！
手指深深陷入那滑腻冰冷的皮肉里，剧痛让那怪鱼疯狂扭动起来，吸力也松了一瞬。
陈默爆发出全身残存的力气，被麻痹的手臂也借着碎片暖流的刺激猛地一挣，同时抠进鱼嘴的手指狠狠向外一撕。
嘶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那怪鱼坚韧的嘴角，竟然被他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腥臭的黑血瞬间涌出。
“呜…” 怪鱼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剧痛让它本能地松开了吸盘口器，扭动着滑腻的身体，“噗通”一声掉回了漆黑的水里，溅起一片水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陈默趴在冰冷的管道上，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胳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还在渗血的圆形伤口。麻痹感还没完全退去，但至少胳膊能动了。
远处，那座散发着幽绿冷光的巨大方形轮廓，在黑暗的水汽中沉默伫立，像一只冰冷的、窥视着猎物的巨兽之眼。
这鬼地方，水里藏着吃人的怪鱼，岸上立着邪门的古物…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他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那个还在渗血的伤口，又感受了一下胸口碎片传递来的那点微弱暖意，一咬牙。
“妈的…没得选了！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