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手指抠进焦土，指甲缝里全是碎石和血。他想撑起来，但双腿发软，膝盖刚离地就砸回地面。轩辕剑插在身前，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摸上去黏糊糊的。
他抬头看天。
那道裂缝正在闭合，金光一点点消失。可他知道，千仞雪还没走完。
系统提示在他眼前闪着红字：【魂力低于10%，无法释放技能】。
他咬住牙，右手慢慢抬起来，指尖划过剑刃。一道口子裂开，血顺着纹路流下去。剑身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高危神级目标残留能量体，是否启动“轩辕斩神”？】
陈岩没说话。
他知道这招的代价。用一次，魂力归零，十二小时不能动。但现在没人能替他出手。
他点了确认。
【“轩辕斩神”已激活，消耗全部魂力，不可逆】
剑突燃烧了起来。冰火交织，火焰是金色的，沿着剑身往上爬。他的手臂开始抖，经脉像被刀割一样疼。魂力从胸口冲出去，全灌进剑里。
他猛地跃起。
身体在空中歪了一下，差点摔下去。但他强行转过身，把剑举过头顶。那一瞬间，剑气炸开，变成无数细丝，朝天空射去。
每一道都精准打在六翼天使投影的关节上。
第一丝刺进左翼根部，羽毛崩散；第二丝穿透右肩，能量线断裂；第三丝直奔心脏位置，轰的一声闷响，金色轮廓剧烈晃动。接着是第四、第五、第六……所有连接点都被击穿。
千仞雪的脸变了形。
“你——！”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凡人竟能触及真灵？！”
陈岩悬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她。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剑往下劈。
最后一道剑丝从眉心贯入。
投影炸开，金光四散，六片羽翼化成光点飘落。她的声音还在风里回荡：“这具身体撑不住了……但我一定会回来——游戏才刚开始！”
话音断了。
裂缝彻底闭合。
陈岩的身体从空中掉下来，砸进地面裂痕。尘土扬了一层，盖在他脸上。他想呼吸，但肺像是被压住，吸不进气。
轩辕剑插在旁边，剑柄微微颤着。
他的手伸过去，抓了几次都没抓住。掌心全是汗和血，滑得握不住。最后只能靠剑身撑着，让自己跪坐着不倒。
系统红字还在跳：【魂力耗尽，恢复需12小时】。
他嘴角动了一下。
赢了。
那一剑是真的伤到了神。
不是幻觉，不是投影，是实打实的反击。他看见她脸上的震惊，听见她声音里的恐惧。哪怕只有一瞬，也够了。
风卷着灰烬吹过擂台，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但没人靠近。他知道他们不敢。刚才那一战太狠，太疯，根本不该是一个魂师能做到的事。
可他做到了。
他靠着剑，头低着，头发挡住眼睛。耳边嗡嗡响，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心跳很慢，一下一下，像是随时会停。
但他还醒着。
意识清楚得很。
他能感觉到周子悦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她就在那儿。他知道她在看他，在等他回应。
他试了试手指，能动一点。脖子勉强抬起来，看向天空原来有裂缝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地上这些裂纹，空气中残留的灼热，还有他体内空荡荡的感觉，都在告诉他——那一剑是真的。
他慢慢转头。
周子悦就站在三步外。
银发被风吹乱，贴在脸颊上。她手里握着创世神剑，剑尖朝下，插进石板。她看着他，眼神很静，没有慌，也没有哭。
她只是走过来。
一步，两步。
在他面前蹲下。
一只手扶住他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她的手指凉，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他皱了一下。
“你还活着。”她说。
陈岩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你也……没退。”
她点点头，低头看他手里的剑。剑柄上有血，也有裂痕。她伸手，慢慢握住剑身。
“别拔。”他说。
她停下。
“让它撑着我。”他说，“我现在站不起来。”
她嗯了一声，没再动剑。但她没松手，反而把剑和他一起扶稳。她的力气不大，但他觉得稳。
他喘了口气，喉咙里有血腥味。
“接下来……他们会来。”他说。
“我知道。”她说。
“我不行了。”他说，“十二小时，动不了。”
“我知道。”
“你得自己上。”
“我知道。”
她说完这三个字，忽然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掌心贴着衣服，却传来一股温热的流。
陈岩一愣。
“别说话。”她说，“让我试试。”
他想阻止，但刚张嘴，那股热流就冲进来了。顺着经脉走，不是攻击，也不是修复，更像是一种连接。
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系统突然震动。
【警告：检测到外部魂力注入，来源：创世神剑持有者，是否接受链接？】
他没选。
可画面自己跳过了。
【生命链接建立中……进度1%】
他想摇头，想推开她，但身体动不了。只能看着她低着头，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她的呼吸变得重了，脸色一点点变白。
“停下。”他说。
她不理。
“你会出事！”他说。
她还是不动。
系统数字继续跳：5%……10%……15%……
她的手开始抖。
但他能感觉到，那股连接越来越紧。像是两根线缠在一起，越绕越密。
他忽然想起玉佩上的字。
双剑同心。
门将开启。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瞳孔里闪过一丝金光。
不是系统的反应，是他自己的意志。
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慢慢覆在她手上。
“一起。”他说。
她抬头看他。
他没笑，但眼神定了。
系统提示最后闪了一下：【生命链接建立完成，同步率47%】
风突然停了。
灰烬落在两人脚边。
周子悦的手还贴着他胸口，掌心发烫。她喘了口气，嘴唇失去血色，但没松开。
陈岩靠着轩辕剑，坐得笔直。
他不能动，但他还在。
她也没退。
两人面对面，中间隔着一把插进地里的剑，和一段刚刚接上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