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天洲极北冰川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严寒再度扑面而来。星穹之舟如同从虚空中跃出的幽灵,没有丝毫减速或盘旋侦察的意思,朝着记忆中的冰崖和那道隐藏的通道入口,发动了近乎自杀式的俯冲!
“星穹,所有防护能量集中舰首!忽略隐匿,速度提升至极限!给我撞开可能存在的任何阻碍!”火云炎站在主控台前,双目赤红,周身混沌心焰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将他映照得如同一尊愤怒的火神。担忧、焦虑、以及孤注一掷的决心,化作了最纯粹的行动力。
“指令确认。护盾集中。冲撞协议启动。”星穹之舟的舰首瞬间被一层凝实到近乎实质的暗银色能量包裹,整个船体微微调整角度,如同天外陨星,撕裂暴风雪,朝着那处背风冰崖狠狠砸落!
冰崖下,当初星穹之舟隐藏的位置,此刻果然有异动!数道灰黑色的身影正在冰面上布置着什么,似乎是某种探测或封锁阵法。他们显然没料到,刚刚逃离不久的敌人,会以如此疯狂、如此直接的方式杀个回马枪!
“敌袭——!”惊呼声刚起,星穹之舟已至!
“轰隆——!!!”
冰雪混合着岩石炸成漫天齑粉!布置到一半的阵法光芒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破碎,那几道灰黑影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就被舰首凝聚的恐怖动能和逸散的混沌心焰气息震得吐血倒飞,生死不知。
星穹之舟去势不减,径直撞入了当初那条通往“汲源工厂”的冰川峡谷入口附近,硬生生在冰层和乱石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才堪堪停住,船体剧烈震颤,护盾光芒明灭不定,显然这一下撞击自身负荷也极大。
舱门还未完全打开,火云炎的身影已如炮弹般射了出来!他根本无暇查看被撞飞的杂鱼,也顾不上心疼星穹之舟的损伤,神识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瞬间锁定了那条依然被一层薄薄暗金色光膜封住的通道入口!
光膜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随时会破碎,但仍顽强地存在着。而光膜之后,通道深处,凌无恙那缕微弱到极致、却依旧顽强不肯熄灭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清晰地被火云炎感知到!
“还在!他还活着!”火云炎心中狂吼,眼眶发热。没有时间庆幸,他身形一闪,已冲到光膜前。光膜感应到他身上与凌无恙同源的秩序之力(通过圣印间接关联)以及混沌心焰的气息,微微波动,并未阻拦,让他顺利穿过。
通道内,一片狼藉,充斥着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灰烬和血腥味。火云炎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距离出口不远处的凌无恙。
只一眼,就让这位铁血长老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凌无恙静静躺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面容枯槁,头发灰白如同枯萎的野草,皮肤失去了所有光泽,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他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连呼吸和心跳都已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只有眉心处一点极其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点,以及怀中微微发热的圣印碎片,表明他尚有一丝真灵未泯。
他身下的冰面,被一种奇异的、暗淡的金红色痕迹浸染,那是燃尽的魂血与生命精华留下的最后烙印。仅仅是站在附近,火云炎都能感受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英雄末路的悲壮与寂灭。
“凌小子……”火云炎声音沙哑,他强忍着翻腾的情绪,迅速蹲下身,先以最柔和的神识探查凌无恙体内。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经脉尽碎,丹田中那枚曾光芒万丈的源初金丹,此刻布满了裂痕,黯淡无光,且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逆转的速度崩解。神魂更是如同破碎的星辰,散落在识海深处,仅靠双圣印碎片散发的微弱秩序之力勉强维系着没有彻底消散。
真正意义上的油尽灯枯,道基崩毁在即!
不能再等了!
火云炎毫不犹豫,立刻取出那个特制容器,双手将其捧在胸前,闭目凝神。他按照研究了无数次的方案,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混沌心焰以一种奇特的、平缓而稳定的频率开始跳动、输出。
一缕精纯的灰白色火焰,带着他全部的专注与意志,缓缓注入容器,精准地激活了那点冰蓝色的“引导印记”。
“嗡——!”
容器瞬间变得透明,内部那缕融合了时之沙的混沌初开之气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朦胧的灰白金三色光华。在印记的引导下,它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从容器中流淌而出,化作一道柔和的、却蕴含着至高法则的光带,缓缓将凌无恙的躯体包裹起来。
火云炎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他按照印记传递的流程,以自身混沌心焰为桥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能量,先渗透凌无恙的体表,稳定其濒临崩溃的肉身,防止在后续过程中直接化为飞灰。
然后,能量开始向内部深入,触碰那破碎的经脉和即将崩解的金丹。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凌无恙体内,那沉寂的双圣印碎片(净化之章、守护之章)仿佛感应到了同源但更高阶的混沌秩序之力,竟然自主地微微一亮,释放出两股微弱的、但无比坚韧的秩序波动,主动迎向了外来能量,似乎在进行着最后的“确认”与“交接”。
而凌无恙那破碎的神魂深处,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求生本能,或者说是不甘就此消散的意志碎片,也仿佛被这蕴含生机的混沌之气触动,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这细微的反应,没有形成排斥,反而像是一种微弱的“接纳”信号!
引导印记光芒大盛,瞬间接管了主导权!融合能量迅速按照既定程序,开始构建一个复杂无比、层层嵌套的“时空凝滞封印”!混沌之气稳住物质存在,时之沙锚定时间流速,引导印记统筹全局!
凌无恙体表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闪烁着灰白与银光的符文,这些符文缓缓渗入他的皮肤、经脉、骨骼、丹田、识海……所过之处,一切崩解和消散的进程,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呼吸彻底停止,心跳不再,神魂波动归于绝对的寂静,连那即将崩碎的金丹,其表面的裂痕扩散也凝固在了最后一刻。
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机的雕像,被封印在了一层无形的、隔绝一切的时间琥珀之中!
成功了!至少第一阶段成功了!
火云炎缓缓收回引导的心焰,脸色苍白如纸,大汗淋漓,刚才的过程虽然大部分由印记自动完成,但他作为能量供应者和总体引导者,消耗依旧巨大,尤其是精神上的压力。
他低头看着被奇异光华笼罩、陷入绝对静止的凌无恙,终于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一关,暂时度过了。四十九日,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凌无恙小心搬运回星穹之舟时,异变再起!
通道深处,那原本被破坏的“汲源工厂”方向,以及他们来时的入口外部,同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充满杀意的咆哮!
“找到他们了!”
“闯入者还在里面!”
“堵住出口!别让他们再跑了!”
万物归一会的援军,终究还是赶到了!而且,是从内外两个方向,形成了夹击之势!
雷霆返照救挚友,时凝封印暂锁魂。功成未及喘息定,内外杀机已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