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老挣扎着,从贴身的衣物内侧,颤抖着掏出了一封泛黄的信封,以及一块通体莹白、触手温润、雕刻着复杂云纹的古老玉佩。他将这两样东西,郑重地塞到林阳手中。
他的眼神凝重无比,带着一种托付身后事的决绝,压低声音对林阳说道:“林阳,孩子,你听好!拿着这封信和这块玉佩,带着你外公和家人,立刻往北方走!去北方的‘冰原市’,找一座叫做‘暮霭山’的山,在山里找一个叫做‘墨渊’的隐士!”
李老的气息有些急促,但语气异常坚定:“他……他曾欠我一份天大的恩情,见到此玉佩,他定会收留并庇护你们!有他在,哪怕是欧阳家族,也绝不敢轻易动你们分毫!”
他紧紧抓住林阳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如我所料不错,郑家和欧阳家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毁掉星河集团,这只是他们摧毁你们外围力量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对你们本人下手了!你们必须立刻走!”
就在李老话音刚落的瞬间!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十几名身穿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察鱼贯而入,瞬间将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为首的一名警官目光锐利地扫过病房内的三人,沉声问道:“谁是楚星河?”
楚星河缓缓地、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努力挺直了早已不再挺拔的脊梁,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掩藏不住的苍凉。他平静地开口:“我是。”
为首的警官一挥手,冷声道:“铐上!楚总,不好意思了,星河集团涉嫌严重偷税漏税及其他多项经济犯罪,证据确凿。根据法律规定,集团主要负责人需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两名警员上前,拿出了明晃晃的手铐。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外公!”林阳见状,积压的怒火和屈辱瞬间爆发,他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前去理论,甚至想要动手!
“林阳!”李老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死死拉住林阳的手臂,他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严厉的制止,微微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说道:“别冲动!现在反抗,正中他们下怀!只会罪加一等!忍住!一定要忍住!”
林阳看着李老那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外公楚星河对他投来的、示意他冷静的平静目光,他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瞬间冷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充斥胸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外公那双曾经执掌千亿商业帝国、如今却微微颤抖的手腕上。
楚星河没有挣扎,没有辩解,只是在被警员带出病房门前,深深地看了林阳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担忧,有不舍,更有让他保重的无声嘱托。
病房门再次关上,将外公带走的身影隔绝在外。
“外公——!”林阳彻底绷不住了,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打湿了他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脸庞。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内心的痛苦、愤怒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自己的无力,恨郑家和欧阳家的狠毒!
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李老,声音哽咽而充满希冀:“李老!您……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能想想办法,把我外公救出来吗?求求您了!”
李老看着林阳痛苦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他挣扎着坐直身体,沉声道:“林阳,你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话!老楚……我会想办法,我在司法系统里,还有最后一点香火情,或许能周旋一二,能将他捞出来。但是……”
李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眼神锐利地盯着林阳:“但是我始终感觉,郑家,或者说欧阳家,这次的主要目标,恐怕是你!”
林阳闻言一愣,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主要目标是我?”
“我也知晓一些你和郑云峰之间的恩怨。”李老分析道,“你让他屡次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你之前狠狠地敲了郑广德一笔巨款,让他和郑家都成了云城的笑柄。这份羞辱,郑家父子必然铭刻于心!相比起你外公,他们对你才是恨之入骨!毁掉星河集团,既是打击楚家,也是断你臂膀!接下来,他们一定会集中力量对付你!”
李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听我的话!不要再犹豫了!立刻!马上!就现在!立刻离开云城!拿着信和玉佩,去冰原市暮霭山找墨渊!只有他,才有可能保住你一命!再晚,等欧阳家真正的高手出动,或者郑家动用官方力量把你扣下,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是……外公他……”林阳内心挣扎无比,他怎么能抛下外公独自逃生?
“放心吧!老楚我会尽力!”李老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只要你安全了,他们拿老楚做文章的意义就少了一半!你活着,将来或许还有机会救你外公出来!你若是也陷在这里,那楚家就真的彻底完了!快走!!”
李老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林阳的心上。他知道,李老说的是最现实、也是最残酷的选择。
就在林阳内心天人交战,痛苦抉择之际——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一个带着戏谑、嘲讽、以及毫不掩饰恨意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进来:
“走?呵呵,林阳,我的好‘朋友’,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门口,郑云峰正斜倚着门框,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瘫坐在地、满脸泪痕的林阳。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和一丝变态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