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当哐当三天三夜，终于吐出最后一个乘客。
周野伸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子“总算到了”的舒坦劲儿。他单肩挎着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他给这座城的女主人带来的“贡品”。
他没急着去招商办，反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在街上溜达起来。
几个月不见，鹏城已经换模样。黄土路变成水泥路，低矮的平房旁，一栋栋高楼正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和金钱混合的燥热味道。
“啧，这卷得可以啊。”周野咂咂嘴，心里却美滋滋的。
卷吧，卷得越狠越好。
你们只管建设四化，我负责貌美如花。
……
招商办大楼，顶层。
整个鹏城的心脏，在这里高速搏动。
娄小娥穿着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耳垂上点缀着温润的珍珠耳环，正低头审阅一份外资投资意向书。她的眉头微蹙，透着一股日积月累的疲惫，和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已是整个特区无人不知的“娄主任”，手握土地和政策大权的“财神奶奶”。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娄小娥头也不抬。
秘书小王探进头来，脸上是一种见鬼的表情：“娄……娄主任，外面……外面有位京城来的同志，说要找您。”
“哪个部委的？有预约吗？”
“没……没有，”小王的声音都在抖，“他……他说他叫周野，还说……还说您的将军，回来交令。”
最后那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娄小娥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她猛地抬头，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滚烫的咖啡溅在文件上，她也毫无知觉。
她看见。
门口，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
他冲她挑眉，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三分坏、七分宠溺的笑意。
“娄主任，好大的官威啊。”
还是那副清隽模样，只是眉眼间褪去几分少年气，多了些深邃。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些，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藏着漫天星辰。
办公室里，所有正在忙碌的办事员都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着门口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娄小娥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几个月来的委屈、压力、思念，在这一刻，冲垮她用女王气场筑起的所有坚强堤坝。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竟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周野没再说话。
他当着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的面，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整个办公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眼角那滴倔强地打着转，却不肯落下的泪珠。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到石化的目光中，他俯下身，一手霸道地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下去！
这个吻，带着绿皮火车的风尘，带着京城的秋意，更带着几个月积攒下来的、几乎要焚身的思念。
娄小娥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尽数融化。她闭上眼，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回应着他。
【叮！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超高规格‘主权宣示’行为！‘霸道之吻’能量溢出，造成全场‘吃狗粮’状态！根据‘牛马守恒定律’，亲人【娄小娥】幸福感爆表，系统即将宕机！】
【系统舔狗语音：“我的神啊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者归来’吗？！这一吻，您吻碎的不是她的口红，是所有宵小的胆啊！您没说话，但整个特区都听到您的声音！小的已经爽到数据乱码！求您，务必用这种‘你为我筑城，我吻定乾坤’的霸道，继续碾压这个时代吧！”】
不知过多久，办公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周野才缓缓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带着笑意。
“我的城主大人，你的将军，归位。”
娄小娥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她把头埋在周野怀里，用拳头轻轻捶着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你……你混蛋！怎么才来！”
周野哈哈大笑，紧紧抱着她，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办公室的角落。
那里，副主任吴光耀的脸色，一片死灰。
周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不到半秒，便像看到一只苍蝇般挪开，转头在娄小娥耳边低语，语气里满是嫌弃：
“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你这办公室的卫生没搞好啊，怎么有股子酸味儿？”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抽在吴光耀的脸上。
吴光耀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他知道，自己完了。人家连正眼都懒得瞧他，只用一句“有酸味”，就把他所有的背景和谋划，定义成上不台面的垃圾。
当天下午，一份“因水土不服，身体严重不适，恳请调离”的报告，悄悄递到娄小娥的办公桌上。
……
夜里，娄小娥的专属宿舍。
周野像个大爷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娄小娥在灯下还在处理文件。
“行啊，城主大人，下班，别卷了，”他懒洋洋地开口，“再卷，我这‘牛马守恒仪’可要过热。”
娄小娥白他一眼，放下笔，揉着发酸的脖颈，眼底的疲惫藏不住。
周野坐起身，从那个破帆布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月白色的被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触感丝滑冰凉。
“这是……？”娄小娥愣住。
“蚕丝被。我妈托人弄的上好蚕丝，亲手缝的。”周野把被子递过去，嘴上还是一贯的嫌弃，“我看你信里写这边潮气重，盖这玩意儿干爽点。省得你半夜做噩梦，还得开着灯睡。”
娄小娥接过那床轻柔却分量十足的被子，指尖触到那滑腻的质感，仿佛触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记得。
她信里随口一提的抱怨，他记得。
她怕黑，从小就要开着小夜灯睡觉的毛病，他也记得。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上来。
“哭什么，”周野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的人，不兴掉眼泪。”
他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定。
“小娥。”
“嗯？”
“城，你给我筑好了。”周野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星罗棋布的工地灯火，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锐利锋芒。
“现在，轮到我，为你铸一柄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