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下,人群像潮水般涌动。
许大茂吓得“肝儿颤”,撒丫子就想跑,可他那两条腿,早就软得跟面条似的。
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两个从田埂上蹿出来的后生给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帮穷棒子!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许大茂还在尖叫,脸上沾满泥,活像个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显眼包”,狼狈不堪。
周山闷着头走过去,蒲扇大的巴掌“啪”一下抽在许大茂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拘你娘的禁!”
周山瓮声瓮气地骂道,“你个专在背后‘戳狗牙’的孙zei!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整个秦家峪都跟开锅似的。
男女老少全围了上来,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唾骂。
“就是这个‘二把刀’放映员!吃咱村的饭,还反过来咬咱!”
“看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儿,就不是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儿!”
“打他!往死里打!让他‘长记性’!”
群情激奋,几十个庄稼汉子把袖子一卷,眼瞅着就要把许大茂当场给“开瓢儿”了。
就在这乱哄哄、眼看着就要“炸庙”的时候——
“等等。”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刷子,刷过所有人的耳朵,让那沸腾的场面,硬生生停滞一秒。
是周野。
他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裹着破棉袄,靠在竹椅上,连挪一下屁股都欠奉。
他抬起眼皮,扫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许大茂,又看看自己那怒火攻心的老爹和大哥。
“爹,大哥。”
他慢悠悠开口,“跟一条见骨头就眼红的疯狗置气,跌份儿。”
“再说,这要是打坏了,咱家还得赔他汤药费,回头他再往地上一躺,说不定还得赖上咱家几斤棒子面儿。不划算。”
这话一出,周铁梁和周山都愣住。
周围的村民也觉得,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周野的目光,又飘向那几个脸色铁青的调查组干部。
为首的王建国,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今天算是栽了,栽得透透的。
本以为是来抓一条大鱼,结果鱼没抓着,反倒被鱼的主人,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他的枪给缴了,还顺手把递枪的人给揪了出来。
这叫什么事儿?
他看着眼前这乱局,一个头两个大。
放任村民打人?他这调查组组长的乌纱帽别想要。
可要是强行保下许大茂,他今天就成全秦家峪的笑话,以后在地区也抬不起头。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周野的声音又飘过来。
“王同志,您看,人也抓着了。”
周野指向地上的许大茂,一脸的人畜无害。
“这事儿,您说是公了,还是私了?”
王建国被这话噎得直翻白眼。
公了?怎么公了?带回地区审?审一个因为嫉妒别人家吃肉就写匿名信的小人?他丢不起这个人!
私了?让村民打一顿?那更不行!
周野像似看穿他的心思,嘴角一撇,给出台阶。
“要不这样,也别劳烦您几位再跑一趟,把这孙zei带回地区去,浪费国家的汽油。”
“咱们,就在这儿。”
周野用下巴点点院子前头的空地。
“开个现场批判会!”
“让他当着全村老少的面,当着您联合调查组的面,好好交代交代,他这肚子里的坏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这背后‘戳狗牙’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这叫什么?”周野懒洋洋地提高点声调,“这叫‘治病救人’,惩前毖后!”
“也叫,‘杀鸡儆猴’!”
王建国眼睛猛地一亮!
高!实在是高!
这个台阶给的,简直是量身定做!
开批判会,这符合流程!
让群众自己教育群众,这叫发动群众!
最后处理结果,就是“经过群众的批评教育,许某某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报告写出去,滴水不漏!
他不仅没丢脸,反而是“深入基层,依靠群众,成功解决了一起因内部矛盾引发的恶意举报事件”!
“咳!”王建国清清嗓子,立马恢复领导的威严,大手一挥。
“我看这个提议很好嘛!体现我们劳动人民高度的思想觉悟!”
“就这么办!把人带过来!”
许大茂像一摊烂泥,被拖到大院门口的空地上,跪在那儿,浑身筛糠。
周野依旧没动,就坐在那把破竹椅上,跟个监斩官似的。
他眯着眼,看着抖成一团的许大茂,慢悠悠地开口。
“许大茂。”
“我问你。”
“你信里头,白纸黑字写着,我周家跟娄半城内外勾结,搞资本主义复辟。我问你,证据呢?”
许大茂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没……没证据……我是瞎猜的……”
周野“嗤”笑一声。
“瞎猜的?我看你是心里发酸吧?”
许大茂的脸,涨成猪肝色,头埋得更低。
周野不依不饶,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最要命的,是你这孙zei,居然还敢往男女关系上泼脏水。”
“你倒是跟大伙儿说道说道,我,一个常年躺炕上,风大点儿都能吹倒的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是怎么个‘不正当’法?”
“难不成,我是用眼神儿,把人家资本家的小姐给腐化了?”
“哈哈哈哈——”
这回,连那几个调查组的年轻干部,都憋不住笑出声。
太损了!这嘴也太毒了!
人群的最后面,秦淮茹死死地捏着衣角。
她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间,就把一个成年人,一个公社放映员,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少年。
她感觉那么陌生。
她记忆里的周野,是那个需要她分半个窝头,需要她偷偷塞两个字条才能活下去的弟弟。
可眼前的周野,哪里还需要她的保护?
他自己,就是一座山。
一座谁也无法撼动的山。
周野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像腊月里的冰碴子。
他直勾勾地盯着许大茂,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白了!”
“你,许大茂!”
“就是看我们周家吃上肉!”
“就是看我们周家扯上‘的确良’!”
“就是看我大哥二哥,骑上锃亮的永久牌二八大杠!”
“你眼红!”
“你嫉妒!”
“你心里头那股子酸水,都能腌一缸酸菜了!”
“你就是个自己过得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一个只敢在阴沟里,使坏心眼儿的孙zei!”
“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
许大茂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糊一脸。
“对……是我的错……是我眼红……是我嫉妒……”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脸,把自己搞得像个大花猫。
“我看着周山周河骑着新车,那车铃铛‘叮铃铃’一响,就跟抽我的心一样……我看着你们家天天炖肉,那肉香飘到我们家,我连棒子面粥都喝不下去……”
“我不是人!我就是个混蛋!我就是个红眼病!”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许大茂举报的理由,竟然是这么的不上台面。
太跌份儿了!
王建国走到许大茂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在这里,给周野同志,给秦家峪的乡亲们,道个歉!”
“然后,写一份一千字的深刻检讨!明天,贴到公社的布告栏去!”
王建国说完,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对着身后的人一摆手。
“收队!”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灰溜溜地掉头,卷起一阵尘土,逃也似的开走了。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周铁梁走到周野身边,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儿子的肩膀上。
“好小子!比你爹当年炸碉堡还利索!”
赵玉梅也走过来,眼圈红红的,伸手想摸摸儿子的脸,又缩回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没事……没事就好……”
大哥周山和二哥周河,两个闷葫芦,看着自家小弟,眼神里是混杂着骄傲、佩服和陌生的复杂光芒。
这个家,从今天起,算是有了主心骨。
而周野,只是打个大大的哈欠,裹紧他的破棉袄。
终究,是朕,扛下了所有啊。
他懒洋洋地抬起头,目光在欢腾的人群里扫过,最后,落在那个瘦弱的身影上。
秦淮茹。
她还站在那里,怀里紧紧揣着那两个冰冷的窝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野的目光和她对视一秒。
没有怜悯,没有温情。
他只是微微、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移开视线,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好似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耗尽他所有的精力。
秦淮茹的心底一沉。
她明白了。
那一声招呼,不是给她的,是给过去的。
从今天起,她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叮!】
【检测到宿主以“躺平姿态”,完美化解家族倾覆危机,并将恶意攻击转化为个人声望,教科书级展现“家族教父”的顶级操作!】
【牛马守恒仪-抽水机,进化进度+5%!】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成就:【舌战群儒1】!】
【奖励:特殊道具【被误解的天才光环】x1!】
【【被误解的天才光环】(被动):当宿主做出任何不符合常理的懒惰、傲慢、毒舌行为时,旁观者将自动为其行为进行深度解读,脑补出不少于三种“深谋远虑”的合理解释。】
【奖励:摆烂币+!】
周野舒服地伸个懒腰,对这个奖励非常满意。
不错,以后装逼,连草稿都不用打,别人能自动帮他圆回来。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辆黑色伏尔加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许大茂,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屁。
但他这杆递过来的枪,是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