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莽说出这样的话,炎帝紧盯着陈莽,想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
这家伙是认真的,他不是在开玩笑。
陈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你他妈……”
炎帝骂了一句粗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紫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眼时,那双紫色的瞳孔里,满是颓然。
“这样做的话,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
她冷静地说出这个数字,“但确实是可以尝试的方案。”
“百分之三?”炎帝愣了,“这么低?”
“已经很高了。”
紫瞳说,“按照常规推演,继续下去,除非武祖他一直充当转换中枢保持能量不下滑,否则我们在这片虚空的生存概率,是零。而且不排除那个眼眸会有下一步举动 。”
三人沉默了一会 。
炎帝叹了口气,“算了,先都冷静一会吧!”
“散了!”
闻言,紫瞳回到控制台再次分析起还有那些自救方案。
炎帝则是走向舷窗,托着腮,在思考些什么。
陈莽则是盯着虚空中的那个巨大眼眸。
炎帝看到陈莽的动作,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奈。
”我们到底该怎么赢!“
。。。。。。
一段时间之后。
控制台前,紫瞳燃烧了最后的计算资源得出了最终结论。
【生存概率:0%】
没有小数点,没有浮动的可能。
她穷尽了自己的智慧,推演了所有变量,赌上了一切可能,最终,推演的尽头,只有死路。
炎帝从窗边过来看到这个结果,胸膛的起伏微弱而艰难。
镇岳,那个永远像山一样沉默,却总会挡在最前面的男人,没了。
弈星,那个总在抱怨棋子不够用,却用自己的命算出了最后一步的家伙,也……没了。
他戎马一生,从未想过“赢不了”这三个字。
我们到底该怎么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绝望,从来不是震耳欲聋的呐喊,真正的绝望是无声无息的在人心中蔓延。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顺着堡垒内部循环的空气,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天穹堡垒众人在看到三位君王陷入迷茫后也跟着一起沉默了。
医疗区,躺满了在之前冲击中受伤的战士。
能量供给的削弱,让最高级的生命维持系统也只能勉强运行。
一名医疗官麻木地为一个重伤员更换着营养液,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心跳曲线挣扎了几下,最终化作一条直线,发出了刺耳的长鸣。
医疗官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拉过白布,盖住了那张年轻的脸,然后走向下一个床位。
哭泣和悲伤,都成了奢侈品。
食堂里,还有食物,却是最基础的能量膏。
不能有多余的能量分配,连回后方采购的方式都没有。
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勺子刮擦餐盘的轻微声响。
一个年轻的战士手一抖,餐盘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狼藉,一动不动。
没有人去扶他,也没有人去责备他浪费。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行尸走肉般。
天穹堡垒,这座人类文明最伟大的奇迹,此刻真的就是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坟墓,而他们,都是等待埋葬的尸体。
陈莽已经不知道看着外面那只巨大的混沌眼眸,看了多久了。
真是讽刺啊!
那眼眸没有主动攻击的欲望。
光是静静地“呼吸”着,每一次吞吐,都让周围的光线和法则变得更加扭曲。
陈莽已经能感觉到堡垒里的那股死气。
从炎帝身上,从紫瞳身上,从每一个活着的生命体上传来。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枯萎,比肉体的死亡更让人感到无力。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炎帝那句茫然的自问。
怎么赢?
他不知道。
他只会打。
打不赢,就用更强的力气去打。
可现在,敌人就在那里,庞大,未知,甚至不屑于将你视为对手。
这种无力感,他曾经很熟悉。
在东海港当搬运工的时候,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异能者,面对生活的重压,他也是这样无力。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捏碎一切阻碍。
可在这只眼睛面前,他所谓的“终焉”之力,似乎也成了一个笑话。
陈莽缓缓握紧了拳头。
洪荒熔炉在体内低吼,四象符文上的裂痕依旧存在,终焉符文也黯淡无光。
他甚至能感觉到,堡垒里弥漫的绝望,正试图渗入他的道心,腐蚀他的意志。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拳头握得更紧了些,指骨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不怕死,但他怕这种无能为力。
怕自己就这样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陈莽想着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就像当初,面对那从天而降得集装箱,面对集装箱之下得那一百多人!
他必须站出来!
就在这片要让人慢性死亡的绝望气息中,陷入沉思得陈莽。
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波动,触碰到了他。
它不是虚空小丑的恶意,也不是混沌眼眸的无情抹杀。
那是一点点阳光般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