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审讯室内。
雷横被牢牢绑在刑架上,镣铐加身。他挨了卞祥一脚,内伤不轻,面色惨白。曾经飞扬跋扈的“插翅虎”,此刻眼中只剩下一片死灰。
朱安走到雷横面前,声音冰冷如铁:“雷横,事到如今,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像个好汉一样,痛痛快快说出来,求个速死;还是冥顽不灵,尝遍这牢中一百单八种花样,再零碎剐死?”
雷横怎会不知这些酷刑的手段,惨然一笑:“嗬……嗬……成王败寇,我雷横认栽!该说的,我全都会说!”
当下,雷横便将刺配后的经历,以及与王庆勾结所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朱安取过纸笔,伏案疾书,将雷横所言一一记录在案。
“威戎军寨逃卒雷横,供认不讳:自淮西投贼以来,随巨寇王庆流窜四州八县,劫掠村坊二十六处,杀害无辜百姓二十七人。其中……”
写到这里,朱安笔锋一顿,抬眼看向雷横:“你方才说,在淮西那家庄户,你亲手杀了几个?”
雷横狞笑道:“那老庄主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是某亲手所杀。剩下四个妇孺,是某一把火……”
朱安冷哼一声,笔下不停:“……在淮西刘家庄,因庄客反抗,雷横持刀连杀四人,后纵火焚庄,将庄主一家八口活活烧死,其中妇孺四人……”
待供状写完,朱安令雷横画押。
朱安拿着这份供状,快步来到二堂。
“县尊,雷横已经招了。”
时文彬正在批阅公文,闻言抬头:“哦?都招了些什么?”
朱安将供状呈上:“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请县尊过目。”
时文彬接过供状,起初还不甚在意,但越看脸色越是凝重。当他看到某处时,猛地站起身,失声念了出来:
“威戎军寨逃卒雷横,供认不讳……劫掠村坊二十六处,杀害无辜百姓二十七人……在淮西刘家庄,持刀连杀四人,后纵火焚庄,将庄主一家八口活活烧死,其中妇孺四人……”
他每念一句,声音就颤抖一分,念到最后,已是面色铁青,猛地一拍桌案:
“好个插翅虎!好个丧尽天良的贼子!本官只道你是个逃军,没想到你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供状最后一段:
“据雷横供认,淮西巨寇王庆已潜入我京东路,极可能与梁山泊贼首王伦会面!”
时文彬猛地抬头:“此事非同小可!朱都头,你即刻准备,带上供状副本,以及本官的亲笔书信,速往济州府!此獠潜入我京东路,若不能及时剿灭,必成大患!”
“卑职明白!”朱安肃然领命。
时文彬重重拍了拍朱安的肩膀:“一切小心!这份供状,关系着京东路的安危!”
朱安拱手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
且说张仲熊藏身于货船杂物之中,随船深入八百里水泊。船只最终在一处芦苇茂密的隐蔽港湾停靠。
他趁船上水手与岸上喽啰交接,稍显松懈之际,悄无声息地溜下船,借着岸边半人高的芦苇丛遮掩,仔细观察。
张仲熊艺高人胆大,心道:“既入宝山,岂能空回?定要摸清这梁山的布置!”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见远处山势雄奇,隐隐有旗帜招展,料想那必是梁山主寨所在。
于是,他避开大道,专拣那林木山石掩护之处,向主寨方向摸去。
然而,梁山泊既能成为一方势力,岂是易与之辈?尤其这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明哨暗卡遍布。
张仲熊虽已万分小心,但在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坡地,脚下不慎踢动一块松动的石块,发出一声轻响。
“什么人!”
一声厉喝从侧上方传来!只见旁边一块巨岩之后,猛地站起两个手持弓弩的暗哨,利箭已对准了他!
张仲熊心知暴露,毫不犹豫,身形如电,直扑那两名暗哨!他速度极快,那两名暗哨刚欲放箭,张仲熊已冲到近前,拳脚齐出,只听“砰砰”两声,两名暗哨便被打翻在地,昏死过去。
但这一下动静已然闹大!
“敌袭!有奸细!”
尖锐的警哨声立刻响彻山野!不远处金沙滩营寨内,顿时一片喧嚣,数十名喽啰在一个身材长大的头领带领下,呼喝着冲了出来,瞬间将张仲熊团团围住。
“哪里来的撮鸟,敢闯我梁山!”
杜迁手持一条朴刀,越众而出,厉声喝道。
张仲熊眼见行踪彻底败露,心一横,索性不再隐藏。他目光瞬间锁定杜迁这个头领人物,擒贼先擒王!
他脚下发力,身形暴起,直冲杜迁!
“好胆!”杜迁见对方竟敢主动冲来,怒喝一声,挥刀便砍!
张仲熊侧身避过朴刀,探手抓住一名喽啰刺来的长枪枪杆,运力一夺便抢在手中,反手一枪杆扫开侧面攻击,同时脚下不停,已逼近杜迁!
杜迁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矫捷,急忙回刀格挡。却见张仲熊将夺来的长枪当做棍使,一招“泰山压顶”猛劈而下!
杜迁举刀硬架,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杜迁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双臂剧震,朴刀竟被硬生生砸得脱手飞出!
他心中大骇,抽身欲退,但张仲熊得势不饶人,揉身而上,左手一拳轰向其面门。
杜迁慌忙仰头躲闪,却不料张仲熊的右手更快,疾如闪电般轰在他胸口上!
“呃啊!”
杜迁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数步,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眼见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倒地不起。
“杜迁哥哥!”
一旁的“云里金刚”宋万见结义兄弟重伤,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挥舞着朴刀便朝张仲熊扑来!
“贼子受死!”
张仲熊拾起杜迁的朴刀,见宋万来势汹汹,却不硬接,身形一矮,险险避开刀锋,同时朴刀刀背顺势往上一撩,正打在宋万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
宋万吃痛,朴刀落地。他还未及反应,张仲熊冲到他身前,朴刀刀锋已抵在他喉头!
“都别动!再动我就宰了他!”
张仲熊厉声喝道,挟持着宋万作为人质。
众喽啰投鼠忌器,一时不敢上前,只是紧紧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