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此言一出,整个荣寿堂瞬间炸开了锅!
“孽障!”
孙元礼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孙妙仪的手指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败坏门风!不知廉耻!我孙家怎么出了你这种……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来人!给我拿家法来!今日我非打死这个有辱门楣的畜生不可!”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
王锦华也“惊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孙元礼,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用充满“担忧”和“痛心”的目光看向孙妙仪,声音却句句往火上浇油:“妙仪,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这简直是……唉!快跪下向你父亲和祖母认错!说你是一时糊涂,胡言乱语!什么婚约不婚约的,我们做父母的怎么都不知道?莫不是……莫不是你在外面……结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她刻意将“不三不四”四个字咬得极重,眼神里的鄙夷和暗示不言而喻。
“就是啊,大姐姐!”
孙婉清立刻跳出来帮腔,声音又尖又细,充满了“天真无邪”的担忧和拱火,“你可不能为了不嫁桓家就编出这种谎话来骗祖母和父亲啊!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孙家所有姐妹的名声可就都毁了!你……你就算不顾念自己,也要想想我们呀!”
她说着,还假意抹了抹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人一唱一和,瞬间将孙妙仪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
孙老夫人却早已将她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缓缓抬起枯瘦的手,示意暂且安静。
“与人定下婚约?老婆子我倒要听听,是哪家的公子,能让你放着桓家的泼天富贵不要!”
她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说!是哪一家?若那门楣不如桓家显赫,那便不必说了!”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瞬间便封死了孙妙仪编造低门小户的退路。
比桓家显赫?!
孙妙仪痛苦的闭了闭眼,心中恨意更甚!
桓家已是顶级勋贵,能与之比肩甚至更胜一筹的,放眼整个大晋朝,除了那屹立数百年不倒的顶级门阀——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庾氏,还能有谁?!
王氏?
王玄之那张谪仙般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狠狠掐灭。
不行!王家门槛太高,王玄之身份更是尊贵无比,贸然攀扯,一旦被戳穿,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况且,王玄之与自己不过数面之缘,虽有相助之恩,却绝无半分儿女私情,攀附他,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庾氏?
庾家虽也是顶级门阀,但家族重心多在军权,与文官为主的孙家交集甚少。
自己与庾方回更是交情泛泛,空口白牙攀附庾家,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么……只剩下……
谢家!谢明昭!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孙妙仪焦灼的思绪!
他对她的种种维护……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此举无异于将他拖入这滩浑水,甚至毁他清誉,但……这是她眼下唯一的生机!
她有一种近乎卑劣的直觉,若是谢明昭,他……或许会帮她!
赌了!
孙妙仪那双杏眸中所有的慌乱,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回祖母话,与孙女定下婚约之人,并非什么野小子,更非门楣不如桓家!”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孙老夫人,慢条斯理道。
“他乃——陈郡谢氏嫡系长孙,我的表哥,谢!明!昭!”
轰!
此话一出,荣寿堂倏然一静!
‘谢家嫡子’这四个字犹如惊雷般劈进在场之人的脑海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孙婉清脸上的得意洋洋彻底僵住,随即转化为一种无法接受的嫉恨和震惊!
谢明昭可是谢家嫡子!能与他身份匹配的必然是王家那样顶级的世家女才是!
孙妙仪怎么可能和他……定下婚约!
这一定是谎言!是弥天大谎!
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不可能!你撒谎!谢明昭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死了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