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叶玄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虽然早已知晓杨叶身份非凡,与天命传承关系密切,甚至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杨叶”,但真正在天命碑这等宇宙奇物中,以如此方式“见面”,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碑面中的杨叶,与之前邋遢剑客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身姿挺拔,青衫素净,面容依旧带着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渊,仿佛蕴含着诸天星辰生灭、万古沧桑沉浮。他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超然物外的感觉,却又与这天命碑的气息隐隐相合。
“玄儿,你终于走到这里了。”杨叶的声音透过碑面传来,并非虚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真实感,直接响在叶玄和安澜秀的心神之中。
他的目光落在叶玄身上,充满了欣慰、慈爱,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看到你斩断枷锁,明悟己道,甚至在天命画卷中种下‘变数’,为父……很欣慰。”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妹妹她……”叶玄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间竟不知从何问起。
杨叶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时间不多,这天命碑投影维系不易,我只能长话短说。”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所经历的一切,你所背负的戒指,你妹妹的灵魂,乃至你遇到的天命分身,都牵扯到一场延续了无数纪元的——宿命之争。”
“宿命之争?”叶玄凝神倾听。
“宇宙有生灭,天命有轮回。”杨叶缓缓道,“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纪元,已近尾声。按照既定的‘天命’,本应在归墟中彻底终结,然后于寂灭中等待下一个纪元的萌芽。这,便是所谓的‘旧天命’。”
“然而,总有一些存在,不甘心就此消亡。”杨叶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你的母亲,叶青儿,便是其中之一。她本是一缕秉承‘旧天命’而生的天命之灵,却在那终结的轨迹中,萌生了‘为生灵立命’,延续文明火种,甚至……开创新纪元的念头。这,便是‘新天命’的萌芽。”
叶玄心神震动,母亲?叶青儿?素裙天命?
“新天命的诞生,触动了旧有秩序的根基,引发了旧天命力量的反噬,也引来了宇宙之外、那些早已对这片沃土垂涎已久的‘旧日支配者’的窥视。”杨叶语气沉重,“你母亲为了凝聚新天命,对抗反噬与窥视,不得不将自身本源与天命之力散入诸天,寻找合适的‘传承者’与‘守护者’。那枚鸿蒙塔戒指,便是核心传承之物。”
“而我,”杨叶指了指自己,“算是她选择的……护道人之一,也是她的……道侣。”他说出“道侣”二字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痛楚。
“那妹妹……”叶玄急切问道。
“灵儿……”杨叶眼中痛色更浓,“她是你母亲在散道之前,以自身最后一丝纯粹的本源生机与对你的牵挂所化,并非单纯的魂魄,而是新天命的一线生机所系,是开启真正新纪元的‘钥匙’。为了保护她,也为了让你在获得力量的同时,永远记得守护的初衷,你母亲将她的灵魂与戒指传承做了最深层的绑定。”
他看向叶玄:“你每获得一分戒指传承的力量,便会加速灵儿灵魂与天命核心的融合。这既是考验,也是保护。若继承者心性不正,只为力量,灵儿便会成为制约的枷锁;若继承者真心守护,这份羁绊便会成为突破极限、寻找两全之法的动力。而你,选择了后者。”
叶玄终于明白了所有痛苦的源头,也明白了母亲那深沉的、近乎残酷的爱与期望。
“断魂崖上,你斩断的是旧天命施加在你身上的、最顽固的一道枷锁,也是对你心性的最终认可。”杨叶继续道,“如今,新天命的种子已经在你身上萌芽,但距离真正成长起来,还差得远。旧天命的反噬,旧日支配者的侵蚀,以及宇宙内一些依附于旧秩序的势力,都不会允许你顺利成长。”
“帝岳,还有那些‘偷渡客’,就是旧秩序的爪牙?”叶玄问道。
“帝岳是旧天命在这一纪元的‘天命之子’候选人之一,他走的是纯粹的毁灭与主宰之路,与你的道路截然相反,是宿敌。”杨叶点头,“那些偷渡客,成分复杂,有旧日支配者的眷属,也有其他濒临终结的宇宙想要夺取生机火种的掠食者。”
“那天命碑,还有叶青青师叔……”
“天命碑是宇宙本源法则的显化之一,它映照命运,本身并无倾向。你能在此看到我留下的这道印记,是因为你已获得了部分新天命的认可。”杨叶解释道,“至于叶青青……她是你母亲散道时,斩出的执念与黑暗面所化的天命分身之一,代表了对旧有秩序极致的厌恶与破坏欲,行走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她帮你,或许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颠覆一切的可能,也或许……只是随心所欲。”
杨叶的身影开始微微晃动,变得有些模糊。“玄儿,记住,新天命之路,注定荆棘遍布,与全宇宙为敌。但这条路,并非没有希望。你母亲散落的传承与力量,并非只有你一人继承。未来,你会遇到其他‘天命者’,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竞争者。如何抉择,在于你本心。”
“我该怎么做?”叶玄沉声问道。
“继续前行,变得更强。”杨叶的身影越来越淡,“去找到其他天命传承者,去应对旧天命的追杀,去抵御旧日支配者的侵蚀。当你足够强大,真正明悟‘为生灵立命’的真谛,集合新天命所有力量之时,便是直面最终宿命,决定这个宇宙是终结还是新生的时刻……”
“那妹妹……”
“灵儿的生机,在于新天命的最终确立。当新纪元开辟,秩序重塑,她作为‘钥匙’与‘生机’,自会获得解脱与新生……前提是,你能赢下这场战争。”杨叶最后深深地看了叶玄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期望与不舍,“玄儿,保重。为父……在终点等你。”
话音落下,杨叶的身影彻底消散于天命碑的镜面之中。碑面恢复混沌,道纹依旧缓缓流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叶玄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父亲跨越无尽时空,留给他的最重要的指引与嘱托。
宿命之争……新天命……旧天命……旧日支配者……
前所未有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使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头。
但他握紧了手中的玄青剑,感受着身旁安澜秀传来的坚定支持,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