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赵晴收拾着碗筷,陈岚抱着已经睡熟的念念去了里屋安置,堂屋里只剩下林默和赵晴两人。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药柜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饭菜的余温。
赵晴擦了擦手,在林默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奇地问:“这次去学校那边,事情都处理利索了?”
林默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简单把学校的事说了说——孙老师的冤屈得以昭雪,霸凌的学生得到了应有的结果,家长那边也没再纠缠,最后特意提了句李校长会给受害学生发补助。
“没想到里面藏着这么多事。”赵晴听完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唏嘘,“那孙老师也真是不容易,还好最后沉冤得雪了。”
林默没接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赵晴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微笑,搓了搓手,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林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默端着茶杯的手没停,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皮慢悠悠地抬了一下,视线落在赵晴脸上时,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说道:“终于该说正事了,你说你累不累呀!”
赵晴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脸颊“腾”地一下红了,眼神有些闪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小声嘟囔了一句:“被你发现啦……” 那副窘迫又有点小懊恼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林默开口说道:“废话,我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在你脸上看出来了,就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赵晴听到这话,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小姑娘,又羞又窘,头埋得更低了,连耳根都泛着粉色。
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这不是看你刚回来,想让你先休息休息嘛……” 说完,偷偷抬眼瞄了林默一下,见他神色松动,才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那……那你看这事……”
“你说。”林默放下茶杯,看着她。
“是我一个特别要好的闺蜜,叫晓雯。”赵晴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她前半年跟男朋友分了,当时那男的跟她说,自己外面有人了,所以跟她分手。晓雯哭着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气得不行,还把那男的骂了一顿,觉得他就是个没担当的渣男,为了给我闺蜜出气我还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的。”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愧疚:“可前几天,我在街角偶然撞见那男的了。你都想象不到他那样子——衣着破烂,胡子拉碴的,头发乱得像草,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跟之前判若两人。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上去想问他怎么回事,结果没说两句话,他突然就昏迷了。”
“我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赵晴声音低了些,“他是得了重病,肝病晚期,他是不想拖累晓雯,才编了那么个理由分手的。”
“他让我不要告诉晓雯,可是我看晓雯每天都难过的样子,我想——应该让她知道真相,哪怕最后………。
林默静静听着,眉头微蹙。
“晓雯现在知道了真相,哭得不行,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可医生说他活不长了,让家里做好准备。”赵晴看着林默,眼神里带着恳求,“我知道你懂医术,还会些别人不会的本事……你能不能去看看?就算不能完全治好,能让他多撑些日子,让他们俩能好好告个别也行啊。”
林默看着她,眼神沉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开口说道:“明天你让你闺蜜带他过来一趟吧!我给他看看。”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股自信:“只要还没死,就没有我看不好的病。”
赵晴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林默,你……你说的是真的?”她知道林默医术高明,却没想到他敢把话说得这么满,毕竟医生都不敢轻易打包票。
“真的。”林默点头,语气平静却有力量,“不过得让他本人来,我得亲自诊脉看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好好好!我这就给晓雯打电话!”赵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摸出手机,手指都有些发颤,“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陈岚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看着林默沉稳的侧脸,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她见过林默治病的本事,知道他从不说大话,既然应下了,想必是有把握的。
林默看着赵晴迫不及待打电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行医救人,本就是他分内之事,能让一对有情人少些遗憾,也是桩积德的事。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药柜的缝隙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药香似乎也变得格外清润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刚染上一抹鱼肚白,一清堂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陈岚起得早,正在灶房准备早饭,听到动静连忙走出去开门,见是赵晴带着一男一女站在门口,那男子面色蜡黄,身形消瘦,被身边的女子小心搀扶着,眉宇间满是病气。
“岚姐,早啊。”赵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来得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快进来吧。”陈岚侧身让他们进屋,接过赵晴手里的东西,“先进来歇歇,我去叫林默。”
她引着三人在堂屋坐下,倒了热水,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走到林默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林默,醒了吗?赵晴带客人来了。”
屋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随后林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声应道:“知道了,这就来。”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林默穿着一身素色的棉麻衣衫走出来,头发简单拢了拢,眼神却已经清明。
他看向堂屋,目光落在那个病弱的男子身上,神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坐吧,我看看。”
赵晴连忙介绍:“林默,这是我闺蜜晓雯,这是她男朋友,周明。”又转向两人,“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林默,医术可厉害了。”
晓雯眼里含着期待和紧张,扶着周明站起身:“林先生,麻烦您了。”
周明也勉强挤出个笑容,声音虚弱:“劳烦您。”
林默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伸出手:“把手伸出来,我诊个脉。”
林默指尖搭在周明腕上,闭目凝神,神色专注。
屋内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鸣,晓雯紧紧攥着衣角,大气都不敢喘,赵晴和陈岚也屏着呼吸,目光落在林默脸上。
片刻后,林默收回手,眉头微蹙。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这是肝上出了问题,内里有严重的病变,炎症已深入肌理,损伤极重。”
晓雯的脸色瞬间白了,声音带着颤抖:“林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很不好治?医院的医生说……说这是肝癌晚期……”
“肝癌?”林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点了点头,“我也是下山后听人说过这个名字,大概就是指这种肝部的重症。”他看向周明,“你这病拖得太久了,一开始只是肝气郁结,慢慢积成病灶,再后来……延误了最佳调理时机。”
周明苦笑了一下,声音虚弱:“我自己知道,前阵子总觉得累,以为是干活太拼,没当回事,后来疼得受不了才去查……已经晚了。”
晓雯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怪我,我当时还怨你……要是我早点发现……”
“不怪你。”周明抬手想替她擦泪,却没什么力气,“是我不想拖累你。”
林默看着两人,开口道:“先别灰心。肝癌这名字听着吓人,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体内正气亏耗,邪毒淤积所致。虽然棘手,但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的话像一剂定心丸,让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晓雯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林先生,您真的有办法?”
林默点头,起身走到药柜前:“我需要先给你施针,疏通经络,逼出一部分淤毒,再配几副汤药调理。不过这过程会有些辛苦,你得撑住。”
周明用力点头:“只要能好起来,再辛苦我都能忍!谢谢林先生!”
林默没再多说,从抽屉里取出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