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那一剑如惊雷乍现,骇得众人阵脚大乱。肥桦双目赤红,脸上横肉不住颤动——他精心设下的杀局竟被这阴魂不散的道士一剑破开!万窟洞中布下的百重杀招,本该叫这道士插翅难逃。任他道法通玄,纵有瞬息千里之神通,在错综复杂岩壁林立的迷窟中也只能束手待毙。
竖子安敢!肥桦暴喝声中,肥胖的身躯猛然暴起,竟快若闪电,但见那数道猩红血雾挟着漆黑毒芒直取天行健面门。这一击竟暗藏三重杀招:绝爱咒欲封其喉,心妙丸蚀其骨,更有新研制的绝心丹直取其心脉!眼看毒雾即将没入道士眉心,肥桦嘴角已扬起狞笑——但却在下一刻骤然凝固。
原来就在那毒雾即将及体的刹那,天行健的身影骤然模糊。肥桦那狞笑瞬间凝固在脸上——那道士竟鬼魅般凭空消失?!忽觉后颈生寒,他仓皇转头,却见一道寒光掠过脖颈。那肥桦尚未回神之际,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血光迸现间,那颗肥硕的头颅已滚落于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头颅竟还瞪着眼睛,嘴唇蠕动着发出含混声响:怎会......咕噜...怎会...围观者惊叫着倒退数步。天行健冷眼睨视那颗犹带惊骇仍在抽搐的头颅,见那横肉间凝固着不甘与惊骇,剑锋一振:淫人妻女者,誓必诛之!
血沫翻涌的头颅无力地歪斜着,惨白的眼珠上翻,显然已断绝生机。可那肥厚的嘴唇竟还在神经质地咬合着,仿佛仍在宣泄着暴虐。天行健眼前闪过无数被凌辱的妇孺身影,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师父云阳更让他怒火中烧。自作孽!暴喝声中,混元掌力轰然爆发,颅骨如甜瓜一般炸裂,乳白的脑浆顿时溅了四郎一脸。
转身正欲要逃时,一道青芒已贯穿其面门。血肉横飞间,连块完整骨头都没留下。却见那青锋长剑化作了夺命流光,将逃窜的四郎剐成了血雾。摄魄堂众人目睹谷主肥桦脑浆涂地、心腹四郎尸骨无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人想起肥桦临行前的密令:此獠凶悍,当诱入万窟洞诛之,此刻方知谷主早存怯战之心……
机灵些的早已脚底抹油,余下众人想起谷主平日念叨此人的狠辣手段,此刻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一个个尽皆面如死灰,纷纷跪地求饶。
天行健望着这群欺软怕硬的败类,强压杀意喝骂道:滚回中土!若再行恶——话音未落,剑锋已引动九天雷霆之怒。刺目电光顺着剑尖游走,伴着裂空惊雷轰向肥桦残尸,将满地污秽劈得灰飞烟灭——惊雷炸响的刹那,在焦臭的血腥中,满地跪伏的恶徒们抖若筛糠。
肥桦的无头尸身周围,狂暴的气浪将靠近之人尽数掀翻。修为稍弱者更是被直接震飞数丈,场面一片狼藉。天行健眼中怒火翻涌,对肥桦的恨意自云阳被辱之日已种下——这淫邪之徒不仅设计陷害,更残忍虐杀同门…
此刻紫电剑气横扫八方,那些被气浪掀飞的修士纷纷借机逃窜,唯恐这杀红眼的道士突然反悔。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随着天行健一声怒喝,剩余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转瞬间,仙瘴谷中唯剩毒雾缭绕,碎石遍地,以及横陈着肥桦与那四郎逐渐冰冷的尸首。
就在众人溃逃之际,暗处忽传出一声嘶哑低喝:杀得好!只见阴影中佝偻的身影剧烈地咳嗽着,死死盯着谷中惨状,但那对浑浊的眼中却闪着快意:总好过看这群逆贼继续猖狂...毒雾翻涌间,这神秘人影已悄然隐入毒雾之中。
天行健踏剑直奔乾坤宫复命。此战虽只诛杀数人,却尽灭断情谷精锐。肥桦一脉,自此彻底覆灭。而在崩塌的乱石堆下,刚刚那突然消失的神秘人竟扒开碎石,径直走向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万窟洞深处。随后,那幽暗洞窟中,爆发出压抑克制了许久的癫狂笑声,同时,竟隐约传出锁链拖地的声响...幽深之洞窟吞没了最后的身影,唯余瘴气在谷中无声流淌。
寒霜覆地,月色如银。山径上那道孤影踏着斑驳清辉,穿行在枝叶凋零的林间。夜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无情地掠过青年道士单薄的身影。将道士单薄的衣袍掀起,更添几分萧索。他拢了拢单薄的道袍,却捂不热那颗因漫长等待而逐渐冷却的心。
穿过两道山梁,松涛声渐近。道人在迎客亭前驻足,望着月色下起伏的松浪,往事如潮涌上心头。这些年随波逐流的漂泊,此刻在这孤寂的月光下更显苍凉。待穿过松林,千年古刹般若寺的轮廓赫然映入眼帘。
丑时方过,寺门紧闭。他不忍惊扰值守的僧人——自从佘勒来袭,这座千年古寺险些毁于一旦。残垣断壁间,守夜弟子们紧绷如弦,他们面容憔悴。有人伏在门石上打盹,有人蜷缩在长凳浅眠,还有人拄着禅杖半梦半醒,仿佛随时会惊醒御敌。真涯子望着他们疲惫的身影,怎忍惊扰?终是默默别过脸去。
深秋的寒霜笼罩着这座他痴守五载的古寺,此刻断壁间更添萧瑟,残垣间显得格外凄凉。轻轻推开妙音阁的木门,那方熟悉的壁画近在咫尺。当年遥不可及的画卷,如今虽触手可及,却因缺少那凤羽神剑而徒增遗憾,心事终究成空。自悟得太乙神术的瞬移之法后,他无数次尝试,可万千幻象轮番浮现,却始终寻不见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无数次挣扎与绝望的轮回后,他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坚持。唯有那柄凤羽神剑,才能唤起他再度尝试的勇气。真涯子环顾四周,每一处景致都化作记忆的利刃,更牵动着记忆的弦——连摇曳的烛火都染上她的影子,滚落的烛泪竟比离人愁更教人心碎。这一刻,相思的泪滴,此刻在心头灼出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