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慧深送别真涯子回玄极门之际,忽见真涯子如雕塑般驻足凝望,其曾经驻守过的妙音阁仿佛是他心中的圣地,那眉宇间尽是柔情与愁绪交织……
真涯子暗自叹息:非是故意避而不见故人,实因至今仍未取得那凤羽神剑。纵能随心自由出入那梵音幻境,在那千人千境之间,若无凤羽之灵,终究难觅伊人所踪。忆及昔年在此阁苦守五载,日夜钻研那入幻境之法;如今功法大成却反添新愁,不禁黯然神伤。无奈徒留遗憾,世事当真难料。
他重重踏出一步,暗自默念:待取得那阴玉火莲,定要携凤羽直入梵音幻境,迎回若曦!待脚步再起时,那慧深执意相送至山门,这份情谊令真涯子心头温热。拱手作别后,青色身影终究化作一道流光掠向玄极山。
山门外,青光乍现却转瞬即逝,身后唯余慧深那远眺天际的目光,盛满着对方才骤然间消失的那道身影的挂怀与祈愿……
真涯子归来之时,玄极门正笼罩在凝重的气氛中。思林殿内灯火通明,掌门水元真人与各脉首座长老正商议应对魔殿之事,长老们则立于下首,然而争论之声却此起彼伏。殿门紧闭,唯有掌门亲传弟子正阳侍立其间。真涯子驻足揽云亭外,并非刻意窥听,实则是殿内争执之声似乎能穿透云海……
他索性随意斜倚亭栏,目光掠过脚下翻涌的云海——这群山雾霭间,此刻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山风掠过,吹散几缕鬓发。他随手摘了颗树梢野果,在玄色袖袍上随意地擦拭。俯瞰脚下云卷云舒,远眺群峰隐现雾霭,刀削般的侧脸映着天光,唯有咀嚼野果时的喉结微动,显出一丝鲜活气息。
清脆的咬合声混着殿内传来的争执:肥桦此獠必须铲除!对!先灭了那姓肥的威风!殿内爆出怒吼,莫让天下人以为我正道无人!真涯子指尖一顿——肥桦?那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这名字让真涯子暂时停止了咀嚼野果的动作,拈花道人阴冷的笑声随即响起:管他什么心妙丸绝爱咒,待贫道断了那毒青古的命根子...话音未落,如月大师的讥讽已截断其话头:怕是正中那毒老鬼的下怀吧?
拈花道人闻听此言,不禁一怔,面色惨白地瞪着那如影随形仿佛阴魂不散的身影,对着那苦苦纠缠的如月沉声道:“你……为何处处都有你?!”
随即响起那如月的冷笑:哼!只怕那毒老鬼还要谢你替他清理门户呢!
拈花反唇相讥道:照你说,倒该栽培这祸害?如月哪里在他手下败过?两人随即唇枪舌剑斗了数十个回合,直到水元真人一声清喝,殿内才顿时寂静。随着短暂的宁静后,先是片刻的窃窃私语,继而又以蚊蝇之声开始,而后渐渐放大……真涯子望着手中啃了一半的野果,汁水正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宛若一道未卜的卦象。
争论如浪潮般再次拍打着殿柱,御霄子的调停刚压住一波,新的交锋又起。真涯子望着手中啃剩的果核,忽然觉得这场面倒比野果更耐人寻味。直到水元真人再次一声厉喝:诸位!有完没完?所有声音才如退潮般骤然沉寂,只余山风卷着零星的落叶掠过石阶。
真涯子望着殿中拈花与如月这对针锋相对的冤家倒影,不禁暗自摇头叹息道:无论何时何地,这两人总能将明争暗斗演绎得淋漓尽致,竟连这般庄重场合也不例外。
随着议事的深入,他惊觉如今那魔教势力已然天翻地覆——昔日猖獗的断魂教,先有教主段摄黎的成名法器灭黎杵被般若寺的慧净所盗,后遭佘勒突袭,那教主段摄黎接连遭创,如今已是风雨飘摇,教众惶惶不可终日。
想到段欣欣与那黑衣人的纠葛,真涯子心头一紧——天呐!莫非师尊明镜道人竟与她......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强行掐灭,他不敢再往下深想,只因这念头着实令人心惊,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可更蹊跷的是,不仅段氏父女如今早已杳无踪迹,连师尊也同时失踪,莫非此三人......
正思忖间,殿中传来的议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段摄黎的窘境远不止于此,佘勒自得噬心厉咒后功力暴涨,俨然已成魔教新贵。众长老谈及交手经历时,多有忌惮之色。真涯子暗自诧异:那个传闻中惧内的佘大堂主,如今当真如此?
据林吉长老后续所言,方知自那段摄黎遭受连番重创之后,那佘勒凭借噬心厉咒之威,竟在魔教中异军突起。除却佟枯祖外,似乎在魔教诸派系之间此人已然无人能敌。
而那林吉长老之道法不说在玄极门处于上乘,纵然与那段摄黎段老鬼硬碰也不至于处于下风,却在遭遇那摄魄堂主佘勒之后,经历惨败收场的战绩。真涯子暗自诧异:那个仅剩独臂的佘大堂主,如今竟锋芒毕露,一飞冲天了吗?
更令人震惊的是,肥桦为讨好佘勒夫人,竟将师父毒青古所得的魔殿秘法拱手相送。佘勒借此神功大成,反将毒青古重创。致使那断情谷一脉日渐式微。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而那肥桦,此等逆徒也当真是个人才,竟敢在其师毒青古眼皮子底下盗取那心妙丸后,于后山假借苦修实则是与众女私混之余,竟于那绝爱窟内自创了一套名曰绝爱咒的功法。虽鲜少人得见其真容,然其邪名却已传遍江湖。令整个中州正魔两道都为之侧目。
这一连串变故,彻底动摇了那段摄黎在正邪两道的霸主地位。真涯子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江湖秘闻,只觉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江湖传闻,那绝爱咒与心妙丸并用时威力惊人,却无人知晓究竟是丹药更胜一筹,还是那邪咒更显神通。唯见那肥桦异军突起,已悄然取代了毒青古的江湖地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