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老黄仍是试探性的,秉持着竭力争取的态度继续问道:
你说,我究竟是像神还是像仙?老黄急得直跺脚。
你说,我究竟是像神还是像仙?真涯子原样奉还。
那...那总该更像仙一些吧?老黄气的抓耳挠腮。
那...那总该更像仙一些吧?真涯子有样学样。
你!老黄被气得直跳脚,小手颤巍巍地指着真涯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真涯子分毫不差地模仿着,连指尖颤抖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到底是像神多些还是像仙多些呢?老黄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到底是像神多些还是像仙多些呢?真涯子依旧鹦鹉学舌。
你、你竟敢......老黄被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竟敢......真涯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着……
只见那黄鼠狼竖起指头指着对方,并瞪大了眼睛,真涯子立刻摆出相同姿势回敬。它在青石上抓耳挠腮焦急地踱着步子,真涯子就在对面如法炮制……
山间只剩下一个人模人样暴跳如雷的黄鼠狼,和一个戏精附体的两脚兽——两只跳脚兽此刻正大眼瞪着小眼……
突然,吼——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天杀的!你竟敢学我?
真涯子突然暴起,一声震天怒吼:天杀的!你竟敢学我?!这记佛门狮吼震得山石簌簌,直接把那只愤怒的黄鼠狼直接从石头上给掀了下来……
烟尘散尽,一人一妖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要你说还是不像!老黄暴跳如雷,石屑飞溅。它焦躁地转着圈,突然僵住,利爪在石面刮出火星近乎哭腔喝道:牛鼻子,你倒是说啊!像?还是不像?
此事关乎因果业力,真涯子心知肚明其中利害——讨封不成对黄鼠狼而言轻则道行折损,重则修为尽毁,必遭其反噬。但这只精怪的秉性他已了然于心。若道不像,必招致其疯狂报复。若道像神,则可令其即刻飞升。
盖因人类身负天地气运,在三才格局中地位特殊,这口封实则是干预精怪渡劫的禁术!但若贸然应下封神,只怕会招致更深的业报,轻则自身气运衰竭为代价。重则折损阳寿,真涯子暗自权衡,观此獠心性,若强行封神,只怕后患无穷。
真涯子衣袂无风自动,声如清磬:善行结善果,恶念招天劫。
话音未落,那黄鼠狼竟气得浑身发抖,已恼羞成怒。只见它猛地甩开破旧衣衫,身形一晃竟化作人形。真涯子定睛一看,一个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凭空出现,正暴跳如雷地指着真涯子破口大骂:好个油嘴滑舌的牛鼻子!真当老子求着你就不敢取你性命不成?
真涯子怒发冲冠,手中无极八卦盾挟着雷霆之势当头砸落。老黄猝不及防,哪曾料到这臭道士竟连半句场面话都没有!便痛下杀手?仓皇间它竟自损道行,周身毛孔猛然喷出腥臭黄雾,那秽气裹着黏稠毒液四溅飞射,直扑真涯子面门。
腥风扑面,恶臭入脑的刹那,真涯子顿觉天灵刺痛,眼前骤然浮现幻象万千,身形踉跄如醉汉。那黄皮子所化人形趁机绕着踉跄的真涯子蹿跳腾挪,时而如鬼魅游移,时而似癫狂蹦跳着作舞,时而似猿猴腾跃。上蹿下跳间,已接近真涯子面门。就在森森利爪即将掀开天灵盖的刹那,真涯子咬破舌尖,八卦盾再度凌空怒砸……
砰然巨响中,半截焦尾在地上抽搐。老黄盯着自己残尾瞠目结舌——百年修成的迷魂摄魂大法竟在此刻失效。眼见真涯子挣扎起身,它慌忙化作青烟遁走,歇斯底里的怨毒咒骂声久久回荡:牛鼻子——咱们没完……
真涯子瘫软在地,五脏六腑似被千钧重碾,四肢仿佛灌了铅般沉重。连指尖都动弹不得。视野里天地倒悬,耳畔似有万千毒蜂嗡鸣,连舌头都难动分毫......
恍惚间,但见那缕逃窜的青烟在天际拖出怨毒的轨迹......
真涯子瘫软在地,四肢如灌铅般沉重。黄鼠狼的致幻毒素在血脉中肆虐,视野渐渐模糊,眼前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一阵清幽的兰香随风飘来。
朦胧中,一袭白衣翩然而至。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杏眼含春水,玉肌凝霜雪。她轻蹙柳眉俯身探查,纤纤玉指搭上真涯子腕间,忽而面色骤变:好霸道的妖毒,竟是那幻魂烟!话音未落已从腰间锦囊取出银针数枚,待银针刚触及伤口便泛起黑烟,显然寻常医术已无济于事。再度把向脉门时指尖轻颤——这竟是黄仙以百年道行炼化的幻魂剧毒。
女子咬破朱唇,反手从腰间掰下一截莹白如玉的刺。随着咒语轻吟,那骨刺在她唇齿间渐渐软化成晶莹玉露。她以苇杆为引,将药液徐徐渡入真涯子喉中。见毒性未减,她掀起后背衣衫,竟反手从脊背拔出七根晶莹骨刺。每拔出一根,少女的面色就苍白一分,待七刺尽出,鲜血顺着雪白脊背已蜿蜒成溪。
北斗驱邪!随着清叱,七根骨刺化作流光没入真涯子七窍。剧毒遇骨即融,喉间突然涌出黑血,真涯子顿觉灵台清明。睁眼时,正对上少女含笑的眸子:公子可算醒了。方才那黄孝忠往黄族总堂逃窜时...话音未落,她突然踉跄着扶住古树。
真涯子正欲道谢,忽见少女腰间素帛渗出血迹。待要搀扶,她慌忙侧身,却不慎让后背伤势暴露——却见她背上雪白罗衣赫然七个血洞,汩汩涌出殷红鲜血的伤口触目惊心。你...这是……真涯子声音发颤。
少女轻挽垂落的发丝,虚弱地摇头:不过是些小伤。她望向黄孝忠逃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恶徒素来以其幻术嗜取脑髓修炼邪功,今日明明已用幻术制住公子,却仓皇遁走,莫非公子身上藏着令他畏惧之物?晨光浸染着她血迹斑斑的衣袂,宛若残破的蝶翼翩跹。
真涯子望着少女为救自己而拔下的棘刺,那些刺在她掌心依然残留着血痕,每根都损耗着她多年修为。他喉头哽咽:姑娘不惜舍命相救,可否相告于在下,却是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