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旧尘山谷,宫墙巍峨依旧,暖风裹着海棠花的甜香漫过墙头,落在商宫庭院的紫藤架上,一串串紫花垂落如瀑,漾着久违的安宁。沈绯瑶坐在藤下石桌旁,指尖划过玄铁兵器改良图谱,眉眼间透着卸下防备的闲适——无锋主力已除,虽仍有残余势力在边境零星蛰伏,但宫门在执刃掌舵下,总算迎来了安稳岁月。
金繁端着一碟刚切好的水晶糕走来,玄色劲装的衣襟绣着低调的红玉侍卫纹章,腕间那道胡杨林夜袭留下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成了两人生死相依的见证。他将糕点放在桌上,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低沉柔和:“看了一上午了,歇歇吧。这糕加了蜂蜜,甜而不腻,你尝尝。”
沈绯瑶放下图谱,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紫藤花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却温和的轮廓。她拈起一块水晶糕咬了一口,清甜滋味在舌尖化开,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还是你疼我。昨日收到小白的信,说她在明教研习的幻境迷宫术法已有成效,过些时日便要回来,还说要给我们带西域的新奇玩意儿。”
金繁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壶替她斟了杯清茶,眼底漾着笑意:“她性子跳脱,在西域定是玩得尽兴。不过多见识些技艺,对她的机关术也是裨益。”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侍女带着笑意的通报声:“统领,金侍卫,执刃夫人和角宫夫人来看您了!”
沈绯瑶眼中瞬间涌上惊喜,连忙起身:“是衔霜姐姐和晚栀!快请她们进来!”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并肩走进院门。走在前面的云衔霜身着月白绣兰纹长裙,身姿温婉,手中提着古朴的乌木茶盒,步履从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茶香——昔日无锋的控制早已解除,半月之蝇的毒素也已寻得解药化解,如今的她,是执掌执刃府内务的主母,更是沈绯瑶真心相待的长嫂。
跟在身后的正是角宫夫人上官晚栀,她穿着一身绯色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容色艳丽,眉眼间带着爽朗灵动。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半人高的红木箱子,沉甸甸的模样透着十足的心意。如今的她,早已褪去无锋刺客的阴霾,安心执掌角宫内务,与沈绯瑶的姐妹情谊也在岁月沉淀中愈发深厚。
“绯瑶姐姐!”上官晚栀率先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沈绯瑶的手,语气雀跃,“好些日子没见你,可想死我了!听闻你前段时间随金侍卫去边境清缴无锋残余,我们都替你捏了把汗。”
云衔霜也缓步上前,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绯瑶,近来身子可好?边境凶险,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她提及过往,语气平静无波——那段被无锋控制、身不由己的日子,早已在宫门的温暖与解药的效力下,成了不愿再提的过往。
沈绯瑶握着两人的手,心中暖意融融。她知道,姐姐和妹妹都曾历经磨难,如今能洗尽铅华,在宫门各守其位、安稳生活,实属不易。“劳姐姐和晚栀挂心,我一切都好。”她笑着将两人往石桌旁让,“快坐,刚沏的清茶还热着。”
金繁起身行礼,语气恭敬温和:“见过执刃夫人,见过角宫夫人。二位驾临,有失远迎。”
“金侍卫不必多礼。”云衔霜温和颔首,“你护着绯瑶出生入死,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当你的礼。”
上官晚栀也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姐夫快坐吧!我们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四人围坐在石桌旁,侍女连忙添了茶杯,重新沏上热茶。云衔霜打开乌木茶盒,里面的“雪顶含翠”条索紧结,泛着墨绿光泽,兰花香隐隐透出。“这是我娘家云家的传家好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茶罐,语气带着郑重,“清明前采自蜀中雪顶山峭壁,需用雪水冲泡方能出其真味。如今宫门安稳,送你与金侍卫,闲来煮茶,也算一桩雅事。”
沈绯瑶接过茶罐,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心中满是感动:“长嫂费心了,如此珍品,我定会好好珍藏。”她知道,云衔霜能坦然提及娘家,便是真正放下了过往的枷锁,这份心意愈发显得珍贵。
上官晚栀这时拍了拍手,让小厮打开红木箱子:“姐姐送好茶,我自然也有薄礼。这是江南上等小叶紫檀打造的桌椅,三位老师傅耗时三月雕成,缠枝莲纹寓意和睦,放在你书房正好。”她指着桌案内侧的“瑶”字,语气得意,“特意让师傅刻的,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红木桌椅通体呈深紫红色,纹理细腻如流云,雕刻的缠枝莲纹刀法精湛,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一看便知耗费了极大心思。沈绯瑶抚摸着温润的木质表面,心中感动不已:“晚栀,你竟如此费心。从江南运到这里,路途遥远,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为了姐姐,这点苦头算什么!”上官晚栀摆摆手,爽朗地笑道,“角宫近来与江南商户往来密切,运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我想着你常在书房看书研武,这套桌椅既适合研磨写字,又能安神静心,再合适不过。”
金繁看着桌上的乌木茶盒和一旁的红木桌椅,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对两人道:“二位夫人有心了,绯瑶定会好好珍藏。有你们这样的至亲相伴,宫门才更像一个家。”
“姐夫说得是!”上官晚栀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话锋自然转到正事上,“说起来,角宫最近想改良兵器库的存储方式,姐姐你在商宫多年,经验丰富,可有什么好建议?”
沈绯瑶闻言,认真思索起来:“兵器库存储,关键在于防潮、防火、防盗。江南气候潮湿,红木虽耐腐,但兵器多为铁制,需在库房内放置石灰和干燥的草木灰防潮。另外,可在库房墙角设置隐蔽的通风口,既保证空气流通,又不易被人察觉。”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郑重:“虽无锋主力已除,但残余势力仍在,防盗不可掉以轻心。可在库房门口设置些简单的机关,比如小白擅长的绊马索,再安排专人轮岗值守,昼夜不歇,方能万无一失。”
上官晚栀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钦佩:“姐姐果然厉害!我回去就吩咐下人照做。对了,长嫂,你掌管执刃府内务,库房防潮方面,可有什么更稳妥的法子?”
云衔霜温和地笑道:“执刃府库房防潮,除了石灰和草木灰,我还会在库房内摆放一些晒干的陈皮和樟木,既能防潮,又能驱虫。你们也可以试试,效果很不错。”
四人一边品茶,一边聊着宫内的琐事。云衔霜说起执刃近来忙于整顿边境防线,清查无锋残余势力的藏身之处,时常晚归,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上官晚栀则说起角宫的日常,比如她新调教的暗卫已能独当一面,前日还擒获了一名潜入山谷的残余探子,引得众人称赞。
沈绯瑶也说起自己和金繁在边境的经历,略去了危险的部分,只说过程顺利,让两人放心。云衔霜听了,叮嘱道:“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残余势力虽不足为惧,但狗急跳墙,难免会耍些阴招,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上官晚栀也跟着点头:“姐姐说得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饶不了姐夫!”
金繁闻言,眼中满是郑重:“二位夫人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保护绯瑶,绝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沈绯瑶看着身边温柔坚定的金繁,又看着眼前关切自己的长嫂和妹妹,心中满是幸福。过往的风雨飘摇早已过去,如今的宫门,有执刃掌舵,有至亲相伴,有良人相守,还有什么比这更圆满的呢?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转到了儿时的趣事。三人说起小时候一起在梅林里堆雪人,一起偷偷溜出宫门去集市上买糖画,一起跟着长辈学习礼仪,件件往事都历历在目,引得三人不时开怀大笑。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偷偷溜出宫,结果遇到了大雨,浑身都湿透了,回来被爹爹狠狠骂了一顿。”上官晚栀笑着说道,“还是长嫂替我们求情,爹爹才饶了我们。”
云衔霜也笑着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们两个调皮得很,总爱闯祸,我这个做长嫂的,可是替你们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沈绯瑶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光:“是啊,多亏了长嫂。小时候要是没有你护着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如今想来,那些日子真是珍贵。”
金繁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们的谈话,看着沈绯瑶脸上明媚的笑容,心中满是温柔。他知道,眼前的温馨和睦来之不易,是无数人用鲜血和勇气换来的,他定会拼尽全力,守护这份安稳。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将庭院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金色。云衔霜和上官晚栀起身告辞,沈绯瑶和金繁将她们送到宫门口。
“绯瑶,我们改日再来看你。”云衔霜握着沈绯瑶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随时派人来执刃府说。”
上官晚栀也道:“姐姐,等角宫兵器库改良好了,我一定请你和姐夫去做客!到时候让你尝尝我们角宫的招牌点心。”
“好!”沈绯瑶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我和金繁也盼着那一日。你们路上慢走。”
两人挥手道别,带着小厮们渐渐远去。沈绯瑶站在宫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金繁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能和亲人这般和睦相处,真好。”
沈绯瑶回头看他,眼中满是笑意:“嗯。宫门于我而言,不仅是责任,更是家。有你们在,这里才更像一个家。”
两人并肩往回走,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庭院里,那套小叶紫檀的红木桌椅已经被小厮们摆放在了书房门口,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乌木茶盒则被沈绯瑶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茶香萦绕鼻尖,经久不散。
回到庭院时,侍女已经将晚饭摆上了桌。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皆是两人爱吃的口味。沈绯瑶将乌木茶盒放在桌上,看着金繁,眼中满是温柔:“明日,我们取些雪顶含翠,用雪水冲泡,坐在那套红木桌椅上,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可好?”
金繁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夜色渐浓,繁星点点。庭院里的紫藤花依旧在静静绽放,茶香与檀木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温馨而安宁。
沈绯瑶靠在金繁的肩头,看着天边的明月,心中满是幸福。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有良人相伴,有至亲相知,有茶香袅袅,有木影沉沉,即便仍有残余势力的零星滋扰,也挡不住宫门安稳和睦的岁月,这便是她心中最圆满的幸福。
而属于宫门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这暮春的甜香里,书写着最温暖和睦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