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谷雪烛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矢,撕裂吉原夜幕下的迷离光影,朝着香奈乎气息最后消失的地点疯狂冲刺。
脚下的瓦片在他非人的速度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夜风灌入肺腑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份警示所带来的窒息感。
妹妹香奈乎!
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与暴怒交织的寒冰风暴。
终于,吉原游郭出现在视线中。
雪烛没有丝毫减速,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白色陨石般轰然坠下,精准地落在香奈乎之前潜入的那扇后窗之外。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他全身的感官就已提升到了极致,冰之呼吸如同无形的触须,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及其周围几个房间。
然而,探查的结果却让雪烛如坠冰窟!
没有人!
一片死寂。
屋内残留的混乱景象依旧,桌椅倾覆,杂物堆积,那小块焦黑的榻榻米边缘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的、属于善逸的狂暴雷电气味的微弱残留,混杂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粉味。
唯独——没有香奈乎!
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的新鲜气息!
仿佛她从未在这间屋子里停留过,更未曾遭遇任何危机!
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像刚刚发生过战斗或失踪的现场。
安静得…令人心悸!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那远处游郭的喧嚣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只有雪烛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死寂中沉重地回响。
“香奈乎…不见了!” 雪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在寂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猛地冲入屋内,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角落,期望能在混乱中发现一丝妹妹留下的痕迹,一丝挣扎的迹象。
但除了之前香奈乎探查时留下的细微气息,以及那股…强势、阴冷、将一切都强行抹去的鬼气之外,别无他物!
冰之呼吸的感知网如同精密的雷达,在这片被鬼气污染的区域反复扫描。
他能捕捉到香奈乎的气息,像是被强行禁锢在一片无形的黑暗囚笼中留下的微弱回响,证明她确实在这里遭遇了不测。
然而,更让他心脏骤缩的,是那股盘踞在香奈乎气息之上、几乎将其彻底覆盖的阴冷鬼气!
那气息的强度、那如同实质的压迫感、那深不可测的恶意…瞬间将雪烛的记忆拉回了那个冰冷的雪夜!
“和当时…被我斩杀的玉壶的气息强度很像!” 雪烛的牙齿几乎咬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上弦!”
他几乎可以肯定。
只有上弦级别的恶鬼,才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才能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地带走香奈乎这样的剑士!
水谷雪烛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极度的担忧、愤怒、以及对于上弦鬼物的凝重,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他那双原本如同山涧清泉般淡漠的淡蓝色眸子,此刻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力量的急速催动,仿佛凝结了万古不化的寒冰,瞬间转化为一种深邃、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色!
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脚下的尘土和几片干枯的落叶瞬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就在这冰蓝色的视野中,世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地面上,那些混乱的脚印、散落的杂物碎片、空气中飘散的尘埃……一切都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形态。
一股股如同烟雾般、却又极其细微的五颜六色的“气息”,清晰地浮现在雪烛的感知里!
这是他在兼修火之呼吸之后,意外觉醒的独特能力——一种能够“看见”情绪、执念、甚至力量残留的“视觉”!
炭治郎拥有超凡的嗅觉,能嗅出“气味”所代表的情绪。
而水谷雪烛,此刻则“看”到了残留在这片空间里的“色彩”!
- 地面上,混乱的脚印拖曳着混乱的、代表惊恐和混乱的暗红色流光。
- 空气里,弥漫着代表无聊、恶意窥视的灰黑色丝线——这是玄相分身残留的痕迹。
- 而最浓郁、如同浓墨般泼洒在空间中的,是那深不见底的、混杂着贪婪、残忍、戏谑的暗紫色与猩红色交织的庞大“气息”!
它如同粘稠的淤泥,将香奈乎残留的、如同清泉般纯净的淡粉色气息彻底包裹、吞噬!
这,就是抓走香奈乎的鬼!
那个上弦的气息!其力量的“颜色”之深邃、之暴虐,让雪烛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地面上没有血迹…战斗应该并未完全爆发…” 雪烛强迫自己冷静地分析着眼前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情绪色彩地图”。
他看到了香奈乎的气息(淡粉色)在被暗紫色\/猩红气息接触的瞬间,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就被彻底裹住、压制,然后“移动”的轨迹完全消失!
没有激烈的金色或红色的战斗爆发色彩残留,这意味着香奈乎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或者说,是在极短时间内就被彻底制服、带离!
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上弦!
“游郭里人很多…” 雪烛的目光扫向外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道,“那鬼的气息如此强大而暴虐,却选择无声无息地带走香奈乎,而不是当场吞食…想必不会再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暴露行踪,进行大规模的吞食,以免引来更强的猎鬼人围剿…” 这个推测让他心中稍安,但也只是稍安!
“香奈乎…她一定还活着!被那个上弦鬼当成某种‘猎物’或‘收藏品’带走了!” 雪烛握紧了腰间的日轮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一定要平安啊!坚持住!哥哥马上就找到你!”
冰蓝色的双眸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开始循着地面上那几乎无法被普通感知捕捉的、代表着香奈乎最后被拖拽方向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轨迹,那轨迹在雪烛眼中,像是一缕被淤泥包裹、即将熄灭的淡粉色余烬,朝着更深的吉原迷宫疾驰而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瓦片上,决心如同磐石。
另一边
巨大的轰鸣声在另一片屋顶上不断炸响!
“音之呼吸·贰之型·鸣奏!”
“音之呼吸·叁之型·狂轰!”
宇髄天元如同陷入绝境的雄狮,在由无数扭曲人偶组成的黑色潮水中奋力搏杀!
爆炸的火光一次次亮起,狂暴的冲击波像无形的巨拳,将扑到近前的人偶炸得粉身碎骨!
木偶、陶偶、皮偶、骨偶…各种材质构成的怪异形体在银亮的刀光和爆炸中被撕碎、被抛飞!
木屑、陶瓷碎片、腐臭的填充物如同雨点般四散纷飞!
他双刀舞动如风,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每一次呼吸都引发一次小范围的音爆,尽可能清空周围的空间。
然而,人偶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如同无穷无尽的蛆虫,源源不断地从那被玄相轰开的巨大破洞中涌出!
踩踏着同伴的残骸,嘶吼着无声的咆哮,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它们空洞的眼窝闪烁着红光,尖锐的爪子或骨刺不断在宇髄天元的羽织、护甲甚至皮肤上留下划痕。
宇髄天元高大的身影在人偶浪潮中如同礁石般时隐时现,动作依旧迅猛,但呼吸已经不如最初那般沉稳。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混合着灰尘,在他那覆盖着华丽油彩的脸上留下痕迹。
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坚韧的肌肉。
手臂、肩膀、侧腰等没有被护甲完全覆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数道细小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暗红色的血珠已经渗出。
玄相悠闲地坐在破洞边缘残留的、相对完好的屋脊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如同困兽般的音柱。
他脸上带着那种猫捉老鼠般、令人厌恶的得意笑容。
“哈哈哈~” 玄相突然捂嘴轻笑,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你累了啊!真是厉害呢,被我心爱的孩子们攻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死?真是了不起的体力啊!”
他歪着头,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
宇髄天元一刀劈碎一个试图抱住他腿的油偶,粘稠的腐蚀性液体溅射在刀刃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他喘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声音依旧洪亮,充满不屑:“呵!你这家伙放屁呢?就这么点小伤口?”
他指了指手臂上最显眼的一道划伤,“别说老子了,就算是普通的小孩子,被蚊子叮两下,流点血也死不了!” 话语间充满了对对手的轻蔑和对自身强悍体魄的绝对自信。
然而,玄相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灿烂。
他捏了捏自己尖削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语调故作惊奇:“哦?是吗?不应该啊…”
他晃了晃手指,指向那些依旧疯狂扑击的人偶,“我可没告诉你,我这些孩子们…它们的爪子、牙齿、甚至是身体里填充的腐物…可都是带剧毒的哦?沾到一点,普通人立刻就会痉挛、麻痹,然后痛苦地死掉呢~”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你…真的没感觉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宇髄天元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似乎在期待看到对方毒发倒下的惨状。
宇髄天元闻言,原本高速移动、奋力劈砍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他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似乎被玄相的话惊到了。
但下一刻,一股更加暴烈、更加狂傲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哈!剧毒?” 宇髄天元猛地一刀斩碎前方扑来的三个木偶,动作大开大合,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充满嘲讽的大笑!
“蠢货!老子可是出身忍者世家!”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绝对的底气和自豪,“从会走路起,就在各种毒烟、毒雾、毒水里摸爬滚打!为了执行任务不择手段,也为了不被对手的手段毒死!从小到大,各种剧毒我们吃的、喝的、闻的、抹的…比你们这些鬼用来泡澡的死人血还要多!”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屋顶上的玄相,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老子的身体,早就对各种各样的毒药产生了抗性!你这点不入流的小把戏,也想毒倒老子?做梦去吧!”
他猛地挥刀,再次将涌上的人偶逼退一小步,仿佛在证明自己丝毫无恙。
玄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缓缓展开,只是那笑容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恼怒和意外。
“嘛…这样啊…撒谎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玄相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无奈,“不过,看来确实如此呢。鬼杀队的柱…真的都是一些超出常理的怪物呢…”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中的脊骨鞭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之前的戏谑和玩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弦之鬼的残忍和认真。
“那么…” 玄相缓缓举起那根滴着粘稠血液、布满倒刺骨节的恐怖脊骨鞭,声音低沉而危险,“既然普通的玩耍无法让你满意…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血鬼术·骨裂天灭!”
随着他癫狂的宣告声,那根被他高举的脊骨鞭,竟在瞬间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仿佛内部被引爆了无数颗微小的炸弹,又像是承受不住自身蕴含的狂暴力量,那惨白的脊骨骤然剧烈膨胀、扭曲!
“咔啦啦啦——!!!”
一连串令人头皮炸裂的爆裂脆响密集响起!
肉眼可见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整条骨鞭!下一刻,在宇髄天元惊骇的目光中,整条脊骨鞭如同被引爆的烟花筒,轰然炸裂!
不,不是完全炸成粉末!
而是炸成了数以万计的、尖锐如针、锋利如刃、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惨白骨片碎块!
这些骨片如同拥有了生命,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致命冰雹,又似被巨型弩车同时发射的骨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和玄相注入的毁灭性能量,遮天蔽日般,以超越音速的恐怖速度,朝着下方被无数人偶纠缠、刚刚腾挪到一个相对安全位置的宇髄天元——暴射而下!
覆盖范围之大,封锁了宇髄天元所有闪避的路线!
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宇髄天元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
“唔!” 宇髄天元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
他毫不迟疑地爆发出全部力量!
“音之呼吸·肆之型·响斩无间!!”
双刀交叉置于头顶上方,全身肌肉贲张,所有的力量瞬间凝聚于双刀之上!
刀身剧烈震荡,高频的音波瞬间在身前形成一层扭曲的、密集到极致的音爆屏障!这是他最强的防御剑型之一!
“轰!轰!轰!轰!轰!轰!轰!!!!!”
恐怖的骨片之雨狠狠地撞在了音波屏障之上!
如同无数颗穿甲弹同时撞上最坚固的合金!
震耳欲聋的爆炸连绵不绝地响起!
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下方拥挤的人偶群撕碎了一大片!
密集的音爆屏障如同被无数拳头击打的鼓面,剧烈地扭曲、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宇髄天元脚下的瓦片瞬间粉碎!
紧接着是支撑的房梁!
坚固的屋顶如同被万吨巨锤反复砸中,在令人牙酸的断裂呻吟声中,轰然塌陷!
烟尘、碎木、人偶的残骸混合着漫天骨片,如同坠落的瀑布,将宇髄天元的身影彻底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波及了周围几栋相连的房屋,墙壁开裂,窗棂粉碎,整个区域在巨响和烟尘中如同末日降临!
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玄相站在破洞边缘,看着下方彻底坍塌、化为一片废墟瓦砾的房屋,那如同艺术般的大面积破坏让他脸上再次浮现病态的满足感。
他轻轻拍了拍手,仿佛掸掉灰尘,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并不真切的关心,如同对着废墟自言自语:
“喂喂喂~华丽的柱大人,没死吧?我可是……收着力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目光在翻腾的烟尘中搜寻着,等待着猎物的挣扎或……死亡。“这样的作品坯料……可别太容易就坏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