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病房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沈星河守在林叔的病床前,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微微颤动,床头柜上的账本与日记像两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更深层的秘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照片里,她年幼的侄女正在幼儿园门口嬉笑,配文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别多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星河几乎是踉跄着冲到走廊。玻璃窗外,暴雨又至,雨幕中隐约可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院转角。她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却在说出“城西码头”几个字时,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
“沈小姐果然重情重义。”王远明的声音裹挟着雪茄的辛辣气息逼近,他身后跟着四个戴着墨镜的壮汉,袖口处蝎子刺青若隐若现,“不过,用孩子威胁人这种事,确实不地道。”他抬手示意手下停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在地上,“看看,你在看守所和陆昭然的会面,还有昨晚在码头的英勇表现,多精彩。”
照片在地面散开,每张都精准捕捉到她最狼狈的瞬间。沈星河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王远明西装口袋露出的半截U盘——和她从仓库拿到的一模一样。“你想怎么样?”
“聪明人。”王远明捡起照片慢条斯理地叠好,“把账本和日记交出来,再在媒体面前澄清陆昭然是自愿参与洗钱。只要你配合,你侄女的幼儿园学费我包了,说不定还能给她买套学区房。”他话音未落,病房里突然传来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沈星河猛地转身,却被壮汉拦住去路。透过人墙缝隙,她看见林叔的心电图变成直线,护士们推着抢救车冲进病房。“让开!”她发了疯似的挣扎,指甲在壮汉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混乱中,王远明的U盘掉落在地,滚到她脚边。
“沈小姐,考虑清楚。”王远明俯身捡起U盘,在她眼前晃了晃,“明天下午三点,世纪广场的钟楼,过时不候。”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亮起红灯。
深夜的办公室,沈星河将U盘插进电脑。加密文件需要密码,她试了陆昭然父亲的忌日、陆氏集团成立日期,直到输入侄女的生日,屏幕突然跳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王远明和几个外国人在码头交易军火,集装箱上的编号,竟与陆氏破产前最后一批“精密仪器”货物编号完全一致。
键盘被泪水砸出深色的痕迹。沈星河颤抖着将视频备份,突然听见办公室外传来异响。她迅速拔掉U盘,抓起桌上的裁纸刀躲在门后。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把缓缓转动,昏黄的月光下,来人竟是陆昭然的辩护律师陈默。
“沈小姐,你不该一个人冒险。”陈默举起双手示意无害,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审视,“王远明背后的势力渗透到政府部门,警方里也有他们的眼线。”他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这是陆昭然整理的犯罪证据,他原本打算等你安全后再...”
“等我安全?”沈星河冷笑,“所以他就故意和我离婚,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陈默沉默片刻,调出手机里的一段录音。陆昭然的声音沙哑疲惫:“星河生性倔强,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不顾一切帮忙。只有让她恨我,才能保她平安...”录音戛然而止,沈星河感觉呼吸都要停滞。
次日正午,世纪广场的钟楼响起报时声。沈星河攥着假账本站在人群中,周围每隔十米就有王远明的手下。她正要走向约定地点,突然听见人群骚动。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荷枪实弹的特警迅速包围广场。混乱中,沈星河被人拽进巷子里,抬头对上陈默严肃的脸:“快走,警方高层泄密,这次行动是陷阱!”
两人在小巷里狂奔,身后传来枪声与警笛声。陈默边跑边说:“陆昭然在看守所被袭击,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话没说完,一颗子弹擦着他肩膀飞过。沈星河看着他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U盘里的监控视频——陈默,分明也出现在那场军火交易的画面里。
“你骗我!”沈星河猛地甩开他的手,退到墙角,“你也是他们的人!”
陈默抹去脸上的血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沈小姐果然聪明。不过,你以为陆昭然真的想保护你?他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当年掌握着他们走私的核心证据...”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默,你的戏该落幕了。”陆昭然举着枪从阴影中走出,警服染着血迹,眼神却冷得像冰,“三年前,我故意接近沈星河,确实是为了她父亲的笔记本。但后来...”他的目光转向沈星河,“有些感情,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失控。”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远处传来大批警车的鸣笛声,陆昭然收起枪,走到沈星河面前:“当年那场车祸,是陈默策划的。他以为笔记本在你父亲手里,其实...”他从口袋掏出一个褪色的信封,“在我这里。”
沈星河颤抖着接过信封,里面泛黄的纸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2018年7月15日,我将证据分成三份,分别藏在...”**最后的字迹被血迹覆盖,再也无法辨认。
“王远明他们已经拿到两份。”陆昭然说,“最后一份,应该和你有关。”他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扑上来抢夺信封。混乱中,沈星河的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亮起——是侄女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视频,画面里,小女孩抱着一个玩具熊,胸前别着的徽章,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款式。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打湿了沈星河手中的信封。她望着陆昭然和陈默扭打在一起,终于明白这场婚姻的破裂,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而她,注定要成为解开谜题的最后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