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典礼前夜,林府早已张灯结彩,朱红廊柱缠绕着鎏金绸带,檐下宫灯次第高悬,映得整座府邸流光溢彩。青阳城各大家族、宗门势力尽数到场,连周边城镇的修行门派也遣来代表观礼,往来宾客衣香鬓影,笑语喧阗,满府皆是鼎盛喜气。
花厅内,茶香袅袅。林清悦一身月白绫裙,鬓边簪着支银纹玉簪,清丽灵秀如月下汀兰;身旁火灵儿则身着一袭烈焰红裙,裙摆绣着暗金火纹,走动间似有流火跳跃,明艳逼人。两人相对品茗,火灵儿性子活泼,妙语连珠间尽是爽朗,引得林清悦不时掩唇轻笑,眉眼弯弯。这般绝代双姝的景致,引得厅中不少年轻宾客频频侧目,目光中满是惊艳。
“清悦,你瞧那边。”火灵儿忽然用眼神示意厅外角落,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屑,“柳家的人来了,那个穿得死气沉沉的老家伙,就是柳如烟的二叔柳岩,眼神阴恻恻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林清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暗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容瘦削,颧骨微凸,一双眼睛眯成细缝,却透着毒蛇般的阴冷。他正带着几名柳家子弟,与林家执事虚与委蛇,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不停扫视着厅内,尤其在落在林清悦身上时,那目光陡然一沉,寒意毕露。
“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林清悦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如初。柳家定会派人前来,这点她早有预料,不过是例行的表面功夫罢了。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片刻后,柳岩竟带着人,径直朝着两人所在的方位走来。
“这位想必就是林少主吧?果然年少有为,气度不凡。”柳岩走到近前,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老夫柳岩,代表柳家特来恭贺,愿林少主前程似锦。”
他身后的几名柳家子弟纷纷躬身行礼,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嫉妒,尤其是瞥见林清悦肩头那只闭目养神的黑色小雀时,呼吸骤然急促——这便是传闻中那只威力无匹的神兽!
“柳长老客气了。”林清悦缓缓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礼,言行举止周全得体,挑不出半分错处,“清悦年幼,当不起‘前程似锦’这般重誉,不过是尽己所能,守护林家罢了。”
火灵儿却端坐不动,只是斜睨着柳岩,语气尖锐直白:“柳二长老这话可真有意思。前脚柳如烟在秘境里暗下杀手,干尽见不得人的勾当,后脚你们柳家就能当作无事发生般来道贺,这份脸皮厚度,我火灵儿着实佩服。”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宾客听清。众人虽早有耳闻秘境风波,却没人敢当众点破,此刻被火灵儿一语道破,柳岩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柳岩眼角抽搐,强压下心头怒火,干笑两声:“火侄女说笑了。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小辈们行事难免有失分寸,些许误会在所难免。烟儿回来后已然深刻反省,我柳家与林家同气连枝,岂会因这点摩擦伤了和气?”这番话看似和解,实则轻描淡写,将柳如烟的暗算说成了“误会”与“失分寸”。
“误会?”火灵儿嗤笑一声,正要反驳,却被林清悦轻轻拉了一下衣袖。
林清悦抬眸看向柳岩,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柳长老,过往之事,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我林家向来与人为善,但也绝非任人拿捏之辈。今日是清悦的典礼前夜,只论喜庆,不谈旧怨。柳长老若是真心道贺,林家扫榻相迎;若是另有他意,还请典礼之后,由两家长辈另行商议。”
这番话既亮明了林家的立场,又点明了场合特殊,直接堵死了柳岩的后续试探,大气从容的模样,让周围宾客暗自点头——这位林家少主,年纪虽轻,处事却这般老练沉稳。
柳岩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想借着道贺的由头,近距离试探林清悦与神兽的虚实,若能趁机让她难堪更好,没想到先被火灵儿一顿抢白,又被林清悦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目的全未达成,反倒落了个尴尬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林少主说得是,是老夫失言了。不打扰二位雅兴,老夫先行告退。”说罢,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转身离去,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看着他们走远,火灵儿轻哼一声:“算他们识相,不然我定要让他们下不来台!”
林清悦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这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试探。真正的麻烦,恐怕还在后面。”她能清晰感觉到,柳岩离去时,那道隐晦如毒蛇般的阴冷目光,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恶意。
经此一闹,花厅内的气氛愈发微妙。众人看向林清悦的目光中,除了先前的欣赏与好奇,更多了几分敬畏——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让柳家长老吃瘪,这位林家少主,绝非易于之辈。
而柳家众人所在的角落,气氛则压抑得近乎凝滞。
“二叔,那林清悦也太嚣张了!还有那个火灵儿,简直目中无人!”一名柳家子弟愤愤不平地低声抱怨。
柳岩脸色阴沉如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寒光闪烁:“哼,不过是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仗着有只畜生和林家撑腰,便敢如此放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还有那火家丫头,这般维护林家……看来火家是铁了心要与林家绑定了。”
他远远望着被众人簇拥、言笑晏晏的林清悦,再看向她肩头那只神异的黑雀,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凭什么这等逆天机缘,会落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若是这机缘归了柳家,何愁不能压过其他三家,独霸青阳城?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家如今的气象——子弟们精神昂扬,府内灵气比以往浓郁了数倍,这一切难道都与林清悦有关?
“派人仔细打探!”柳岩对身旁的心腹低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林家最近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林清悦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二长老。”心腹躬身应下。
嫉妒与贪婪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根发芽。柳家的试探虽被挫败,但隐藏在暗处的敌意,却愈发浓烈刺骨。
而此刻的林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林清悦在火灵儿的陪伴下,从容周旋于各方宾客之间,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将少主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赢得了满堂赞誉。
明日,便是正式的少主典礼。
所有人都预感到,这场典礼之后,林清悦的名字,以及她所代表的林家,都将真正登上一个全新的舞台,青阳城的格局,或许将因此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