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散”需“九须龙参”做引。
钟夏夏盯着药方上那行字,指尖划过纸张边缘。
墨迹已经干透,是洛景修留的。他昨夜来过,放下这张纸就走了。
连句话都没说。青黛在熬药。小炉子搁在窗台上,药罐咕嘟冒泡。苦涩气味弥漫整个房间,混着血腥味,熏得人眼眶发涩。
钟夏夏捂着肩头伤口。康王府杀手那一刀很深,差点削掉她半块骨头。
洛景修给的金疮药很灵,三天就止住血。但内伤还在,每次呼吸都扯着疼。
“姑娘,药好了。”青黛端着碗过来。
黑乎乎的药汁,浮着几片草叶。钟夏夏接过,一口气灌下去。
苦。苦到舌根发麻。
她强忍着没吐,抓起块蜜饯塞进嘴里。甜味压下去一些,但喉咙里那股苦气还在往上涌。
“九须龙参……”她喃喃,“太医院药阁才有。”
青黛点头。“世子爷说,那东西是贡品。每年只进三根,陛下、太后、皇后各一根。寻常人拿不到。”
钟夏夏擦掉嘴角药渍。“所以得去偷。”
“姑娘……”青黛声音发颤,“太医院守卫森严,比天牢还难进。”
“我知道。”钟夏夏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宫灯一盏盏亮起来,在暮色里像昏黄眼睛。
她看着那些灯光,脑子里飞快转动。
前世她进过太医院药阁。那时候她刚入宫,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有次主子生病,御医开了方子,让她去取药。
她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药阁。记得那里头……
“三排药柜,每排三十格。”她低声说,“九须龙参在第二排第七格,用紫檀盒子装着。”
青黛瞪大眼睛。“姑娘怎么知道?”
“猜的。”钟夏夏转身,“准备夜行衣。子时出发。”
“可是……”
“没有可是。”钟夏夏打断她,“旧梦散能套取情报,我必须拿到。康王倒台,宫里那些人……该动起来了。”
青黛抿紧嘴唇。她没再劝,转身去准备。钟夏夏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人。
脸色苍白,眼底有血丝。肩头绷带渗出血渍,像朵绽放的红梅。
她扯出个笑容。镜子里的人也笑,但那笑容很假,像戴了层面具。没关系。假就假吧。
能活下来就行。子时,太医院静得吓人。钟夏夏翻过墙头,落地无声。青黛在外面接应,守着那条唯一退路。
夜行衣紧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
她含着龟息丸,药丸在舌下慢慢化开,苦涩里带着点薄荷凉意。这能掩盖活人气息。
洛景修给的,说是北境斥候用的东西。她贴着墙根移动,像道影子。
太医院分前后两院。前院是御医值房,后院才是药阁。中间隔着条窄巷,巷口有守卫。两个太监,提着灯笼打瞌睡。
钟夏夏摸出颗石子,扔向对面墙头。
啪。石子落地声清脆。太监惊醒,提着灯笼往那边照。“什么声音?”
“猫吧……”“过去看看。”两人走过去。
钟夏夏趁机溜进巷子,闪身进了后院。
药阁是座两层小楼,朱红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从发髻里抽出根铁丝。洛景修教的开锁手法,她练了三天。
铁丝插进锁眼,慢慢转动。咔哒。锁开了。她推门进去,反手关门。
里头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上切出银白长条。
她等眼睛适应黑暗。三排药柜,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空气里弥漫着药香,混着尘土味。
第二排,第七格。她走过去,踮脚打开格子。空的。钟夏夏心脏一沉。怎么会?
她伸手进去摸,指尖触到木屑——格子里积了层灰,不像近期有人动过。
难道记错了她退后两步,重新打量药柜。
前世记忆像破碎琉璃,需要慢慢拼凑。
九须龙参……御医说过,这东西喜阴怕光,要放在背光处。
她抬头。药阁北墙有排矮柜,那里照不到阳光。
她走过去,蹲下,拉开第一个抽屉。里头是些普通药材,当归,黄芪,枸杞。
第二个抽屉,空着。第三个……她手顿住。
抽屉里有个紫檀盒子,巴掌大小,雕着云纹。她打开盒子——里头躺着根人参。
须子很长,数了数,正好九根。根须泛着暗金光泽,在月光下像镀了层金粉。
就是它。钟夏夏松口气,收起盒子。正要离开,忽然听见脚步声。
很轻,但很快。从楼上传下来的。她僵住,屏住呼吸。有人?
药阁二楼是藏书阁,放医书和秘方。平时很少人上去,尤其是夜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下楼了。
钟夏夏闪身躲到药柜后,透过缝隙往外看。一道黑影从楼梯上走下来。
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手里提着个小布袋。那人走到药柜前,打开一个格子,取出几样药材。
动作熟练,像来过很多次。钟夏夏盯着他。
这人身材不高,偏瘦。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连指尖都不露。
装好药材,那人转身要走。却在门口停住。
月光照进来,照亮门口地面——那里有串湿脚印。
是钟夏夏刚才进来时踩的。夜里有露水,鞋底沾了水渍。
黑影盯着脚印看了几秒,忽然转身,目光扫向药柜。
钟夏夏心脏狂跳。她握紧袖中金簪。
黑影慢慢走过来。一步,两步。停在药柜前三尺处。
“出来。”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锈铁。
钟夏夏没动。黑影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刀锋泛着幽蓝——淬了毒。
“我知道你在那儿。”黑影说,“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钟夏夏咬牙她从药柜后走出来,金簪横在胸前。
两人对视。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彼此半张脸。
钟夏夏看见对方眼睛——很浑浊,眼白发黄,像得了重病。
“你是谁?”她问。
“这话该我问你。”黑影打量她,“敢夜闯太医院药阁,胆子不小。”
“彼此彼此。”
黑影笑了。那笑声很冷,没什么温度。
“你是钟夏夏。”不是问句。钟夏夏心脏一紧。
“你怎么知道?”
“宫里谁不认识你?”黑影收起短刀,“从死牢里爬出来,扳倒康王,现在又盯上太医院……钟姑娘,你想干什么?”
“拿药。”钟夏夏盯着他,“九须龙参,治伤用的。”
“治伤?”黑影看向她肩头,“那点伤,用不着九须龙参。你在撒谎。”钟夏夏没说话。她在评估。
这个人能认出她,说明对宫里很熟。夜闯药阁,说明也有秘密。
也许……“你也在找药?”她试探问。黑影沉默片刻。“我在救人。”
“救谁?”
“一个不该死的人。”黑影转身走向药柜,打开另一个格子,取出个小瓷瓶,“这东西,能解百毒。但需要九须龙参做药引。”
钟夏夏瞳孔一缩。“有人中毒?”
“嗯。”黑影收起瓷瓶,“宫里有人下毒,慢性毒,一天一点。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谁下的毒?”
“不知道。”黑影摇头,“但能接触那人饮食的,不超过五个。”钟夏夏脑子飞快转动。
宫里下毒,慢性,目标身份不低……“是嫔妃?”她问。
黑影没回答。但沉默就是答案。钟夏夏想起前世。
那时候宫里确实出过下毒案。好几个嫔妃莫名其妙病倒,御医查不出原因。最后不了了之。
难道……“你要救的人,是林嫔?”她试探道。
黑影猛地转身。“你怎么知道?”猜对了。
钟夏夏松口气。前世林嫔死得很蹊跷。说是突发心疾,但葬礼办得潦草,连个像样祭奠都没有。
后来她听说,林嫔生前得罪过贵妃。
而贵妃……是二皇子生母。“林嫔中的什么毒?”她问。
“牵机。”黑影声音发颤,“每天一点,混在养身汤里。三个月,肝腑全烂。御医查不出来,只说是体弱。”
牵机。宫里头禁药,前朝妃嫔争宠用的。无色无味,中毒者会慢慢衰弱,像自然病逝。
“谁下的手?”钟夏夏问。
“不知道。”黑影握紧拳头,“但林嫔临死前说过……‘汤里有东西’。”
“养身汤谁送的?”
“御膳房。”黑影顿了顿,“但经手的人太多,查不清。”钟夏夏沉默。她在权衡。
林嫔这条线,和她无关。但宫里下毒案,也许能挖出别的东西。
比如……谁有牵机?“我可以帮你。”她忽然说。黑影一愣。
“什么?”
“帮你查下毒的人。”钟夏夏盯着他眼睛,“但作为交换,你要给我九须龙参。”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能扳倒康王。”钟夏夏走近一步,“凭我能在死牢里活下来。凭我……敢夜闯太医院。”
两人对视。月光在中间流淌,像条银白河流。良久,黑影点头。
“好。”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扔给她,“这里是半根九须龙参,够你用。剩下的,等查清下毒人再给你。”
钟夏夏接过布袋。打开看,确实是九须龙参,须子完好。
“怎么联系你?”她问。
“不用联系。”黑影转身,“我会找你。”
他走向门口,停住。“钟夏夏。”
“嗯?”
“小心些。”黑影声音很轻,“宫里想让你死的人……比你想的多。”
话音落地,他推门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钟夏夏站在原地,攥紧布袋。掌心渗出冷汗。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林嫔?她想不通。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她把九须龙参收好,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
“走水了!御膳房走水了!”钟夏夏推开门缝往外看。
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救火声,奔跑声,乱成一团。
御膳房……林嫔的养身汤,就是从那里送出来的。太巧了。她心脏一沉。
有人在灭口。烧掉证据,烧掉线索。她闪身出去,贴着墙根往御膳房方向跑。
火势很大,半边天都映红了。太监宫女提着水桶跑来跑去,场面混乱。
钟夏夏混在人群里,观察四周。她在找可疑的人。
那些不救火,只盯着火场看的。果然,在角落看见个太监。
穿着深蓝袍子,袖口绣着金线——是贵妃宫里的人。那太监盯着火场,嘴角挂着冷笑。
钟夏夏记下他脸。方脸,三角眼,右颊有颗黑痣。前世她见过这个人。
贵妃的心腹,姓孙。后来因为贪墨被杖毙,死前喊冤,说有人陷害。
难道……她正要上前,忽然被人拽住手腕。“别去。”是洛景修。
他穿着禁军服饰,脸上抹了灰,混在救火队伍里。
“你怎么在这儿?”钟夏夏低声问。
“跟着你来的。”洛景修把她拉到暗处,“那个人动不得。他是贵妃的人,你动他,等于打贵妃的脸。”
“可他在灭口。”
“知道。”洛景修盯着火场,“但没证据。御膳房走水,可以推给意外。你冲出去指证,只会打草惊蛇。”
钟夏夏咬牙。她明白。
宫里做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那怎么办?”她问。
“等。”洛景修说,“火灭之后,查失火原因。如果真是人为,会留下痕迹。”
“然后呢?”“然后……”洛景修扯了扯嘴角,“就看谁的手快了。”
他拉着她往后退,退到一处僻静角落。
这里离火场不远,能看清情况,又不会被波及。
火还在烧。噼啪声,倒塌声,混着哭喊声。钟夏夏盯着那个孙太监。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步伐从容,像完成一件差事。
“跟上他。”洛景修说。两人远远跟着。
孙太监穿过三条巷子,走进一座小院。
院门紧闭,挂着锁。洛景修绕到后院,翻墙进去。钟夏夏跟上。
院里很安静,只有正屋亮着灯。他们摸到窗下,透过缝隙往里看。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孙太监,另一个……
钟夏夏瞳孔骤缩。是二皇子。她认得那张脸。
前世二皇子夺嫡失败,被圈禁至死。死前疯疯癫癫,总说有人害他。
原来……是他。“火放干净了?”二皇子问。
“干净了。”孙太监躬身,“御膳房烧了大半,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林嫔那边呢?”
“已经……断气了。”孙太监声音更低,“御医说是心疾突发,没人怀疑。”
二皇子点头。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母妃那边,怎么说?”
“贵妃娘娘很满意。”孙太监说,“林嫔一死,宫里就少个碍眼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钟夏夏那边……”孙太监抬头,“她今天去了太医院药阁,恐怕……”
二皇子放下茶杯。“她查到什么了?”
“不清楚。”孙太监摇头,“但她在药阁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手里拿着东西。”
“什么东西?”
“没看清。”孙太监顿了顿,“但她往御膳房方向去了。”
二皇子沉默。烛火在他脸上跳动,分割出明暗两面。
良久,他才开口。“这个人……不能留。”
“殿下想怎么做?”
“借刀杀人。”二皇子站起来,走到窗边,“康王倒了,他那些旧部……正缺个出气筒。把钟夏夏的消息放出去,自然有人找她麻烦。”
孙太监眼睛一亮。“殿下英明。”“去吧。”二皇子挥挥手,“做得干净点。”
“是。”
孙太监退下。屋里只剩二皇子一个人。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夜色。
月光落在他脸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此刻却阴沉得可怕。
“钟夏夏……”他喃喃,“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
窗外,钟夏夏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渗出血。
原来是他。林嫔是他害死的。现在……又要害她。洛景修按住她肩膀,摇头。别冲动。
钟夏夏咬牙,强忍着没冲进去。两人悄悄退出来,翻墙离开。回到住处,天已经快亮了。
青黛在门口等得焦急,看见他们回来,松口气。
“姑娘,没事吧?”
“没事。”钟夏夏走进屋,把九须龙参扔在桌上,“药引拿到了。”
青黛去熬药。钟夏夏坐在桌边,盯着烛火。脑子里全是二皇子那张脸。
温文尔雅,礼数周全。底下却藏着这么毒的心。
“想报仇?”洛景修问。他坐在对面,擦着手里短刀。“想。”钟夏夏说,“但不能急。”
“为什么?”
“因为他背后是贵妃。”钟夏夏抬眼,“贵妃掌后宫大权,娘家是镇国公府。动二皇子,等于动整个后宫和前朝。”
洛景修笑了。那笑容很冷。“你怕了?”
“不是怕。”钟夏夏摇头,“是等时机。”
“什么时机?”
“等他自己犯错。”钟夏夏盯着烛火,“二皇子这个人,心思深,但也急。康王倒了,空出来的位置……他一定想抢。”
“兵权?”
“对。”钟夏夏点头,“北境三十万大军,现在归你父亲管。但陛下不放心,想换人。二皇子一定会争。”
洛景修擦刀的手停了。“你怎么知道陛下想换人?”
“猜的。”钟夏夏说,“康王谋反,牵扯边军。陛下现在看谁都不放心,尤其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洛景修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我父亲……确实收到调令了。要他回京述职,北境暂由副将接管。”
“什么时候?”“下个月。”
钟夏夏心脏一沉。这么快。“副将是谁的人?”
“不清楚。”洛景修摇头,“但能接掌三十万大军,一定是陛下心腹。”
“或者……”钟夏夏顿了顿,“是二皇子的人。”
两人对视。烛火在中间跳跃,像不安的心。如果真是二皇子的人接掌北境……那镇北王府,就危险了。
“得阻止。”洛景修站起来,“不能让他得逞。”
“怎么阻止?”钟夏夏问,“没有证据,陛下不会信。”
“那就找证据。”洛景修走到窗边,“二皇子害死林嫔,这就是突破口。林嫔娘家还有人,他们会想要个说法。”
“你想挑动林家闹事?”
“对。”洛景修转身,“林家是清流,在朝中有些影响力。他们闹起来,陛下不能不查。只要查,就会扯出二皇子。”
钟夏夏想了想。可行。但风险很大。“林家敢闹吗?”她问,“对方是皇子。”
“不敢明着闹,但可以暗地里查。”洛景修走回来,“林嫔有个弟弟,在御史台当差。这个人……我认识。”
钟夏夏记起来了。林御史。
前世确实有个林御史,因为弹劾二皇子被贬。后来死在任上,说是暴病。
难道……“你可以去找他。”她说,“但要小心。二皇子一定盯着林家。”
“知道。”洛景修收起短刀,“你这边呢?旧梦散炼成了,打算对谁用?”
钟夏夏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
里头是淡紫色粉末,气味甜腻。旧梦散。能让人产生幻觉,说出真话。
“第一个……”她顿了顿,“孙太监。”洛景修挑眉。“那个放火的?”
“嗯。”钟夏夏点头,“他是关键。知道二皇子所有秘密,也知道贵妃的事。拿下他,就等于拿下半个后宫。”
“有把握吗?”
“有。”钟夏夏攥紧瓷瓶,“明天贵妃去佛堂诵经,孙太监会在外面守着。那是机会。”
洛景修盯着她看了很久。“钟夏夏。”
“嗯?”
“你越来越像宫里人了。”他说,“狠,准,不择手段。”钟夏夏笑了。那笑容很冷,没什么温度。
“世子爷,在这地方……不狠,活不下去。”洛景修没说话。他走到门口,停住。
“明天小心。”他说,“孙太监是老人,不好对付。”
“知道。”洛景修推门出去。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钟夏夏坐在原地,盯着手里瓷瓶。
淡紫色粉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像毒蛇的眼睛。她收好瓷瓶,躺到床上。
闭眼,却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二皇子那句话。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站错队?她从来就没站过队。
是队,主动找上了她。像一张网,把她越缠越紧。
她攥紧被角。指甲陷进布料,像要撕碎什么。
窗外,天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而这场厮杀,才刚刚拉开帷幕。后面还有多少腥风血雨?她不知道。
但必须走下去。因为回头……也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