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大汉面无表情,声音硬邦邦的。
苏语瑶愣了一下,把筹码往怀里紧了紧:“为什么不能带走?这是我们赢来的,难不成你们想赖账?”
右边的保镖指了指她身后,苏语瑶回头,只见梅手辉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一张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赖账?”梅手辉冷笑一声,“我的场子,还不至于赖这点钱,但你们出老千赢的,想带走?没门!”
“你胡说!”苏语瑶气得发抖,“我们哪出老千了?牌是你的,规矩是你定的,输了就耍无赖,算什么男人!”
嫦小娥也站起身,扶住激动的苏语瑶,眼神平静地看向梅手辉:“说我们出老千,得拿出证据。空口白牙,谁信?”
梅手辉将手里的牌扔在桌上,赫然是一张被做了细微标记的梅花A:“这牌上的记号,不是你们做的是谁?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捡牌的时候,手指在牌角蹭了三下!”
“是不是,调监控便知。”
嫦小娥语气依旧淡然,“但我提醒你,要是等下监控证明我们清白,我可就不单单是带走钱和赌场里所有的欠账记录这么简单了。”
梅手辉眼神闪烁,显然没十足把握,只是输红了眼想耍赖。
他倒不是被嫦小娥的话吓住了。
在他眼里,这女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梅手辉真正担心的,是等下监控要是证明对方的清白,那这赌场的名声,可就臭了。
周围的人也议论起来,有说梅手辉输不起的,也有好奇想看监控的。
僵持间,赌场经理匆匆赶来,在梅手辉耳边低语了几句。
梅手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原本的戾气散了大半,竟透出几分慌乱。
他狠狠瞪了嫦小娥一眼,转身就往赌场深处走,连桌上的筹码都顾不上管。
周围的人正纳闷。
突然,赌场里的喧闹声像被掐断了似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入口望去。
一个穿着深色唐装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根乌木拐杖,步伐不快,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他路过牌桌时,原本吵嚷的赌徒们都屏住了呼吸,连洗牌的荷官都停了手,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来人正是在天海市名头大盛的赌神,肖恩华!
“师父……”梅手辉的声音在肖恩华身后响起,刚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
肖恩华没回头,目光径直落在嫦小娥身上。
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后生了,出手干净利落,倒是比某些人强多了。”
这话像巴掌似的扇在梅手辉脸上。
他脖子一梗想辩解,却被肖恩华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输了就是输了,耍赖算什么本事?当年教你的规矩,全喂了狗?”
梅手辉脸涨得通红,悻悻地闭了嘴。
“姑娘,这局是你赢了。”肖恩华看向嫦小娥,拐杖往桌上一点:“按规矩,钱和欠账记录,你尽管带走,至于他……”
他瞥了眼梅手辉,“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让他以后别再丢我的人。”
嫦小娥微微颔首,没多言,只是示意苏语瑶去兑换筹码。
姬小希却突然蹦出来,指着梅手辉:“那他刚才还想赖账呢!说好的磕头喊姑奶奶呢?”
肖恩华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这赌桌上的规矩,向来是愿赌服输,他欠你的,自然要还。”
说着,他眼神一沉,看向梅手辉,“还愣着干什么?”
梅手辉咬着牙,在肖恩华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对着嫦小娥弯了弯腰,声音跟蚊子似的:“姑奶奶……”
“没听见。”姬小希叉着腰。
肖恩华拐杖又敲了敲地。
梅手辉浑身一颤,这才梗着脖子喊了三声“姑奶奶”。
再次抬起头,脸已经憋得像块猪肝。
等苏语瑶抱着现金回来,肖恩华已经带着梅手辉往外走。
经过嫦小娥身边时,他突然停住,低声道:“姑娘手法不错,就是性子太烈。这赌场的水太深,以后少来。”
嫦小娥抬眼,对上肖恩华的目光,淡淡道:“路是自己选的,深浅都得走,但做出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这是在警告赌神。
她自然能看出,赌神不会这么轻易放她们走,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动手罢了。
肖恩华愣了愣,随即朗声笑起来:“好一个‘深浅都得走’!后生可畏啊!”
紧接着,他的笑容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声音却依旧平稳:“姑娘说得是。只是这世上的路,不是光凭性子就能走到底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嫦小娥磨平的鞋跟,又落回她平静的脸上:“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但别把自己逼到绝路。有些代价,不是你能承担的。”
嫦小娥没接话,只是微微侧过身,示意苏语瑶和姬小希先走。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像在回应肖恩华的话。
肖恩华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赌场门口,脸上的温和彻底敛去。
他转头对梅手辉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备车。”
梅手辉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狠光:“师父,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不然呢?”肖恩华拄着拐杖往外走,声音压得极低,“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要学你耍无赖?”
他瞥了眼门口的监控,“去查她们的底细,尤其是那个穿旧鞋的姑娘,记住,动静小点,别打草惊蛇。”
梅手辉点头如捣蒜,心里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阴恻恻地笑了笑:“师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人没再说话,只是走出赌场时,回头望了眼嫦小娥离去的方向。
拐杖在阳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张悄然张开的网。
没过多久,姬小希三人在一处小巷子被人截停。
只见两个穿着黑背心的壮汉堵在巷尾,手里还甩着铁链。
铁链拖地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走啊,怎么不走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狞笑着上前一步,目光在苏语瑶身上溜了一圈,“刚才在赌场不是挺神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