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和切原几乎是同时转头,一人一脸“你这都记得”的表情,但也都没说什么,毕竟这是柳莲二啊。
这个数据更新的快到时昭本人都没察觉到的程度。
切原的注意力还停在“两厘米”这个数字上,直到柳的背影走远了才回过神,“才两厘米吗?”
才?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切原时的场面,记得那时候自己就比切原高点的时昭长出了一口气,“你努努力的话,应该也很快了。”
切原显然没被这句“你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追上”安慰到。
他张了张嘴,努力想反驳,又想不出什么特别有力的理由,最后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回去一定多喝牛奶。”
时昭“嗯”了一声,带着微笑拍了拍切原的肩膀。
几人继续往前走,快到下一个路口时,切原停下了脚步。
切原站在路口,还是不太放心,眼神来回扫着两人,“副部长,时昭,你们真的都没事了?”
“处理过了。”
面对后辈的关心,饶是平时表情管理非常在线的真田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补上了一句,“不用担心。”
“我也是。”
时昭跟的很快,赤也点头的动作也出现的很快。
他就静静看着自己的前桌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果然话锋一转,又开始对着时昭念叨,“你回去一定要热敷,好不容易我们又要打比赛了。”
“放心吧。”
此刻的时昭面对关心:乖巧且配合。
“话说……”
“切原。”
真田忽然出声,语气稳而不重,“他有分寸。”
“相信他吧。”
切原被堵得一愣,小眼神瞟向了副部长,又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打了个哈欠的时昭。
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副部长的态度就变了?
他嘟囔着转回头,内心忍不住冒出一句:果然,和时昭打球就是不一样。
连副部长都认可了,他就是应该和时昭再打一场的。
虽然嘴上没说,但脚已经往前迈了两步。
走出几步后,他又不死心地回头补了一句,“反正我一定会喝牛奶的。”
说完这句,他才恋恋不舍地拐进街口,背影带着点“我还没说完但我先走了”的倔劲儿。
这比完谁打比赛打的快,又要比身高了?
时昭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还得是切原啊。
这每次注意的点都在一些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地方。
很有意思。
切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口。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风从路边吹过来,带着一点晚间特有的凉意。
“还得是赤也啊。”
“活泼,还不忘记关心我们。”
时昭随口感慨了一句,声音不高。
“是好事。”
真田的回应一如既往地简短,出乎所料地带着一点点淡淡的欣慰。
时昭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难怪切原对副部长的敬畏之心是那样的呢。
这话一接,他真的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切原的家长面前夸了他一句。
这段回家的路其实不算远,可今天比赛刚结束,身上多少还是有些没退干净的疲惫。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
过了一个街口,真田忽然停下。
“我这边。”
他朝另一边的小路点了点头。
“我这边。”
时昭点了点头,也指了指自己家的大概方向,“明天见,真田前辈。”
真田没有立刻离开。
只看了他一眼,沉了半秒,才点头回应,“明天见。”
转身前,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却低声补了一句,“欢迎你加入网球部。”
说完这句话,他便朝小路走去,背影挺拔,脚步不疾不徐。
风从街口吹过来,衣摆被轻轻掀起一下,又落下。
时昭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轻轻抬了抬眼。
难怪今天就算他一路和切原磨磨蹭蹭的,平时不是经常和时昭一起走的真田副部长都留了下来。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那句“欢迎”来得不算重,却正好落在那个位置上。
不是场面话,也不是补偿。
是副部长的确认。
上次那句“你不应该轻视网球”犹在耳边。
这一次,他听懂了。
真不错。
迈开步子的那一刻,时昭嘴角带着一点懒懒的弧度。
走夜路的时候风很轻,远处便利店的灯还亮着。
天真好,月亮也很亮。
就像赢球之后,一直没有收起来的那点力气,到现在,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走到楼下,天已经彻底黑了。
灯光从窗户缝隙里透出来,落在地面上,和他背后的影子交叠了一下。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还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肩膀,膝盖的酸痛倒是不重了,只是走久了,隐隐发胀。
门一推开,屋里灯光暖着,厨房那头亮着黄色的橘灯,饭菜的味道伴着热气晕出一股熟悉的香。
“我回来了。”
“回来啦——”
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声音不远,语气柔柔的。
水声哗啦哗啦的,锅铲在灶台轻轻碰了一下。
时昭一边换鞋,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膝盖的位置,动作还带点迟钝,顺嘴就来了句,“我最近膝盖有点难受,可能是生长痛。”
“生长痛?”
“生长痛!”
两个声音,从厨房两侧几乎同时响起。
一左一右,一个在洗菜,一个在装汤,像是事先彩排过一样,时间和音调都神同步。
“……”
他鞋都还没穿好,直接愣在了门口。
“你们……”
他看向厨房方向,表情有点怀疑人生,“能别这么默契吗?”
“最近吃得多、练得狠、睡觉还老翻身,我就说你大概是要抽条了。”
母亲把汤盛好端出来,一边笑着,“你要是自己不说,我们也就差不多准备提醒你了。”
“而且最近个子确实蹿得快。”
父亲正把切好的菜装盘,语气自然得很,“腿疼那是正常反应。”
“今年现在长六厘米真得很快吗?”
“当然快。”
母亲没想都没想就接上。
“那我要是……长到一米九,是不是也不是不可能?”
到这会儿时昭还在想这事儿,他当年最头疼的对手就是这个身高。
有点小想法。
话一出口,屋子安静了两秒。
然后父母几乎是同时回头,脱口而出,“一米九?”
他们面面相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补了一句,“咱家还能有这基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