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五分,省人民医院神经科病房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但今天这气味里混进了一丝淡淡的花香——林微澜抱着一大束百合推开了傅临溪的病房门。
傅临渊正坐在床边给妹妹梳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傅临溪安静地坐着,眼神虽然还有些涣散,但已经能跟随梳子的移动微微转头。她身上穿着新的病号服,是林微澜昨天特意买的棉质款,比医院统一的柔软许多。
“溪溪,你看谁来了。”傅临渊轻声说。
傅临溪慢慢转过头,看到林微澜手里的花,嘴角动了动。林微澜把花插进床头的玻璃瓶,走到床边:“溪溪,今天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好。”傅临溪的声音很轻,但清晰。这个“好”字让傅临渊眼眶又热了——二十年来,妹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是“哥哥”,其次是“谢谢”,现在有了第三个词。
病房门又被推开,楚清辞和沈砚卿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素色的衣服,楚清辞化了淡妆,沈砚卿也特意刮了胡子,看起来精神而庄重。但眼下的淡淡青黑透露出他们一夜未眠的事实。
“傅先生,临溪。”楚清辞走到床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这是我和砚卿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项链,吊坠是一片银杏叶——楚清辞记得小时候见过傅临溪的照片,她站在秋天的银杏树下笑,头发上别着银杏叶发卡。
傅临溪盯着项链看了很久,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片叶子。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楚清辞,很慢地说:“漂……亮。”
这是第四个词。
傅临渊背过身去,用力抹了把脸。林微澜把纸巾盒递给他,轻声说:“会越来越好的。赵教授说,她的神经通路在重建,只要坚持康复训练,恢复语言功能只是时间问题。”
沈砚卿看了眼手表:“清辞,我们该走了。八点半民政局开门,还要避开早高峰。”
楚清辞点头,俯身在傅临溪耳边说:“我和砚卿去办点事,下午再来看你。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好吗?”
傅临溪看着她,眼神有了聚焦,然后轻轻点头。
离开病房时,傅临渊送他们到电梯口。电梯门关上前,他忽然说:“楚小姐,沈总,谢谢你们救了小芸他们。也谢谢你们……让我妹妹重新活过来。”
电梯下行,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肩上:“傅先生好像瘦了很多。”
“这二十年他背负得太多了。”沈砚卿握住她的手,“但至少现在,有希望了。”
车子驶出医院,清晨的阳光穿过高楼缝隙,在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成都的早晨总是热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上班族匆匆赶路,学生背着书包说笑。这样平凡的早晨,对楚清辞来说却珍贵无比。
等红灯时,沈砚卿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虽然今天只是领证,但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楚清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铂金对戒,设计简约,内圈刻着彼此的生日和“c&S”的字母缩写。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惊讶。
“从你说要结婚的那天。”沈砚卿微笑,“本来想等婚礼时再给你,但今天先戴上吧。等以后办婚礼,我们再换更好的。”
楚清辞取出女戒戴上,尺寸刚好。她拿起男戒,拉过沈砚卿的左手,慢慢套进无名指。金属微凉,但心是暖的。
“砚卿,你紧张吗?”她问。
“有点。”沈砚卿坦白,“不是紧张结婚,是紧张能不能保护好你。扎克利现在像困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楚清辞靠在他肩上,“而且老张的人在周围保护,医院那边也加强了安保,研究所的筹备也在推进……我们在做对的事,这就够了。”
车子拐进民政局所在的那条街。离八点半还有十五分钟,门口已经排了十几对新人,大多数是年轻情侣,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沈砚卿停好车,两人刚下车,老张的电话就来了。
“沈总,楚小姐,你们到民政局了吗?”老张的声音有些急促。
“到了,正要进去。”沈砚卿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刚收到消息,扎克利一小时前离开了他在锦江酒店的房间,去向不明。但他的人还在成都,我怀疑他会有什么动作。你们办完手续尽快离开,不要在外面逗留。”
“知道了。”沈砚卿挂断电话,握住楚清辞的手,“老张说扎克利有动静,我们速战速决。”
楚清辞点头,两人走向民政局大门。排队的新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沈砚卿的气场太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但就在他们即将走进大门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急刹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五十岁左右,戴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径直走向楚清辞和沈砚卿,在距离三米处停下:“楚小姐,沈先生,请留步。”
沈砚卿下意识把楚清辞护在身后:“你是谁?”
“我是瑞康医药的首席法律顾问,张明远。”男人递上名片,“关于昨天白房子发生的事,以及楚小姐非法获取我公司商业机密的行为,我们需要谈谈。”
民政局门口的气氛瞬间凝固。排队的新人们好奇地张望,有人拿出手机想拍照,被沈砚卿一个眼神制止了。老张安排在附近的便衣队员迅速靠近,形成半包围圈。
楚清辞从沈砚卿身后走出来,平静地看着张明远:“张律师,如果我没记错,贵公司所谓的‘商业机密’,是我外公楚风远教授的个人研究成果,与瑞康医药没有任何法律关系。至于白房子——那是我外公的观测站旧址,我去取回自家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张明远推了推眼镜:“楚小姐,法律不是靠嘴说的。我这里有一份楚风远教授1996年与瑞康医药前身‘瑞华生物’签订的技术顾问合同,上面明确约定,楚教授在合同期内的一切研究成果,瑞华生物有优先使用权。而这份合同,至今有效。”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翻到签字页。楚清辞扫了一眼,签名确实像外公的,但——
“这份合同我见过,昨天詹姆斯先生已经承认是伪造的。”沈砚卿冷声道,“张律师,如果你坚持要打这个官司,我们可以奉陪。但提醒你一句,伪造商业合同是刑事犯罪,情节严重的可以判三年以上。”
张明远面不改色:“沈总,昨天詹姆斯先生是受了你们的胁迫才那么说的。今天这份是经过公证处公证的合同原件,具有完全法律效力。如果楚小姐执意侵犯我公司的知识产权,我们只能采取法律手段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民政局大门:“而且,如果楚小姐在这个时候卷入法律纠纷,可能会影响一些……个人事务的办理。我建议,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也许能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如果楚清辞今天坚持领证,瑞康医药就会立刻起诉,让她在新婚当天成为被告。
沈砚卿眼神一冷,正要说话,楚清辞轻轻拉住他的手。她上前一步,看着张明远:“张律师,你刚才说这份合同是原件,经过公证处公证?”
“是的。”
“能给我看看公证处的印章吗?”
张明远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有公证处的红色印章。楚清辞仔细看了看,忽然笑了:“张律师,你可能不知道,四川省公证处从2008年起就启用了新版防伪印章,印章外围有一圈微缩文字。而你这份合同上的印章,是2008年以前的老版。”
张明远脸色微变。
“而且,”楚清辞继续,“如果这份合同真的是1996年签的,公证日期也应该是1996年。但你这份合同的公证日期……”她指着那一行小字,“是2018年10月15日。请问,一份1996年的合同,为什么要在22年后才去公证?”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张明远额头渗出细汗,但还在强撑:“这……这是因为原件之前一直保存在公司档案室,最近才整理出来……”
“那就更奇怪了。”沈砚卿接过话,“瑞康医药是2015年才成立的公司,前身瑞华生物早在2003年就破产清算了。一家不存在的公司,怎么会在2018年去公证一份22年前的合同?”
张明远彻底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对方对商业和法律细节如此了解,更没想到这份精心伪造的合同漏洞这么多。
楚清辞拿起手机:“张律师,你刚才的言行已经构成了威胁和诽谤。我录了音,也拍了照。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如果你坚持要起诉,那我们法庭见。”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停在路边。两个民警下车,是老张提前联系的——他知道扎克利可能会派人干扰,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明远先生吗?”民警出示证件,“有人报警说你涉嫌伪造公文和商业欺诈,请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
张明远脸色煞白,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他看向楚清辞和沈砚卿,眼神里有愤怒,也有恐惧——他知道自己成了扎克利的弃子。
民警带走了张明远。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民政局门口这场意外的小插曲,让原本喜庆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砚卿搂住楚清辞的肩:“还好吗?”
“嗯。”楚清辞点头,“就是有点……扫兴。本来今天应该高高兴兴的。”
“那就让不高兴的事到此为止。”沈砚卿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领证。”
两人重新走进民政局。大厅里有很多窗口,办理结婚登记的窗口前排着几对新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看到他们,笑着说:“刚才外面那场戏我看到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谢谢关心。”楚清辞把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
大姐仔细核对身份证、户口本,然后递过两份表格:“填一下《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然后去那边拍照。”
表格很简单,无非是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国籍、民族、职业、文化程度、身份证号、常住户口所在地等基本信息。但楚清辞填得很认真,一笔一划,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填好后,两人去拍照室。红色的背景布前,摄影师是个年轻人,指挥他们:“靠近一点,对,先生笑一笑,别那么严肃……好嘞!”
快门按下,定格了这一刻。照片很快打印出来,两人都穿着白衬衫,楚清辞的长发披肩,沈砚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都很认真,眼神里却有藏不住的温柔。
拿着照片回到窗口,大姐仔细检查所有材料,然后拿出两个红本本——《结婚证》。她翻开,贴上照片,盖上钢印,然后推过来:“恭喜二位,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楚清辞接过那本小小的证书,红色封面烫金的字有些耀眼。她翻开,看到自己和沈砚卿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照片上的钢印鲜红清晰。
真的结婚了。
沈砚卿也接过自己的那本,看了很久,然后小心地放进西装内袋。他握住楚清辞的手,十指相扣:“沈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楚清辞眼眶发热:“沈先生,我也是。”
两人走出民政局时,阳光正好。老张的车等在路边,车窗降下,林微澜探出头:“搞定了?快上车,有重要情况!”
车上,林微澜递给楚清辞一个平板电脑:“王记者刚发来的,徐文彬那边有重大进展。”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是今天凌晨四点,地点是某小区地下车库。画面中,徐文彬拎着一个行李箱匆匆走向一辆车,但被几个穿便衣的人拦下。双方交谈了几句,徐文彬突然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这是中纪委的人。”林微澜解释,“徐文彬的岳父昨晚被正式留置调查,他意识到靠山倒了,想连夜跑路,结果在车库被截住了。”
楚清辞仔细看着画面:“他交代了什么?”
“交代了很多。”林微澜翻到下一页,“这是他今天上午在审讯室做的笔录摘要——承认了当年帮顾寒山掩盖违规实验,承认了收受扎克利的好处,还承认了楚教授的死是他和顾寒山合谋制造的‘意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合谋”两个字,楚清辞的心还是狠狠一揪。沈砚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
“徐文彬为了减轻罪责,提供了扎克利在中国境内的所有商业网络和关系网。”林微澜继续,“包括瑞康医药在内的七家关联企业,还有十二个被收买的官员名单。王记者说,这份名单一旦公布,扎克利在中国就彻底完了。”
楚清辞沉思片刻:“但这些证据需要官方渠道公布,我们不能擅自泄露。”
“李律师已经在和检方沟通了。”林微澜说,“另外,傅先生那边也有好消息——他妹妹今天早上进行了第一次正式的心理评估,结果显示她的认知功能恢复速度超出预期。赵教授说,照这个趋势,三个月后她可能就能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一个个好消息接踵而至,但楚清辞心里却隐隐不安。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真的。扎克利那样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像是印证她的预感,老张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沈总,楚小姐,立刻回安全屋!扎克利动手了!”
“什么情况?”沈砚卿问。
“三件事同时发生:第一,瑞康医药的工厂发生‘意外’火灾,所有纸质档案被烧毁;第二,我们在青城山救出的张小芸,她的家人一小时前接到威胁电话,说如果她不闭嘴,就对她父母不利;第三……”老张顿了顿,“楚小姐,你母亲在公墓的墓碑,被人破坏了。”
楚清辞脸色瞬间苍白。沈砚卿立刻说:“回安全屋!马上!”
车子调头,疾驰向城西。楚清辞紧紧握着结婚证,指关节发白。沈砚卿搂着她,低声说:“别怕,有我在。扎克利这是最后的疯狂,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快完了。”
“我知道。”楚清辞声音有些抖,“但我母亲……她什么都没做错,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
“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沈砚卿眼神冰冷,“我保证。”
安全屋里,所有人都到了。老张、陈医生、李律师、王记者,还有傅临渊——他不放心,把妹妹交给护工照顾,自己赶了过来。
老张把最新情况投屏到大屏幕:“火灾发生在上午九点,正是上班时间,工厂里人不多,没有伤亡。但档案室完全烧毁,所有纸质合同、账本、实验记录都没了。消防初步判断是电路老化,但我知道是人为——我们的人在现场发现了助燃剂的痕迹。”
“张小芸家人的威胁电话呢?”楚清辞问。
“已经报警了,警方派了人去保护。”王记者说,“另外,我联系了张小芸老家的媒体朋友,把这件事曝光了。现在舆论一边倒地谴责这种下作手段,扎克利的名声彻底臭了。”
李律师补充:“徐文彬提供的证据中,有一部分是电子版的,不在烧毁之列。我已经提交给检方,瑞康医药涉嫌商业欺诈、危害公共安全、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等多条罪名,足够立案了。”
陈医生走到楚清辞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清辞,你母亲墓碑的事,我已经让人去修复了。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去扫墓,好好跟你母亲说说这些事。”
楚清辞点头,眼眶发热:“谢谢陈医生。”
傅临渊开口:“我这边可以动用所有资源,对扎克利在境外的产业进行打击。他在东南亚有几个投资项目,我可以让合作伙伴撤资;在欧洲的几家控股公司,我可以做空他们的股票。既然他要玩阴的,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制定反击计划。楚清辞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忽然说:“扎克利这样做,除了泄愤,还有一个目的——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真正想做的,可能还没开始。”
沈砚卿皱眉:“你是说……”
“他月底的期限是拿到外公的研究成果。”楚清辞站起来,“现在成果在我手里,法律战他打不赢,舆论战他也输了。那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直接来抢。”
话音刚落,安全屋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老张冲到监控屏幕前,脸色一变:“有人试图入侵!十一个人,分三组,从前后门和天台同时进来!”
“带清辞走!”沈砚卿立刻下令,“老张,你带人阻击!傅先生,你保护陈医生和李律师他们从密道撤离!王记者,报警!”
训练有素的团队迅速行动。老张和队员拿起装备冲向各入口,傅临渊掩护其他人进入卧室——那里有通往隔壁单元的密道。沈砚卿拉着楚清辞跑向书房,书房的书架后面是另一个紧急出口。
但就在他们即将进入书房时,客厅的窗户突然被爆破,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电击枪。
“楚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说,“扎克利先生想和你谈谈。”
沈砚卿把楚清辞护在身后,冷冷地说:“想带她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就成全你。”对方举枪。
千钧一发之际,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秦管家。
秦管家手里拿着一根老式的拐杖,但拐杖头突然射出三道细小的红光,精准地命中三个入侵者的手腕。电击枪掉在地上,三人捂着手腕惨叫。
“少爷,小姐,快走!”秦管家喊道,“这里交给我!”
沈砚卿来不及多想,拉着楚清辞冲进书房,关上厚重的实木门,反锁。书架后的暗门打开,是一条向下的楼梯。
“秦管家怎么会……”楚清辞边跑边问。
“回头再说,先离开这里!”沈砚卿打开手机照明,楼梯很深,通向地下停车场。
两人跑到停车场,老张安排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上车,疾驰而出。后视镜里,安全屋所在的大楼渐渐远去。
楚清辞靠在座椅上,心跳如鼓。她低头,看到手里的结婚证还紧紧攥着,红色的封皮有些皱了,但里面的照片依然清晰。
她转头看沈砚卿,他也正好看她。两人脸上都有汗,头发凌乱,衣服也皱了,但眼神交会的瞬间,都笑了。
“新婚第一天就这么刺激。”沈砚卿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以后可能还有更刺激的。”楚清辞把结婚证小心地放进包里,“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沈砚卿握住她的手,“后悔娶了你?不,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车子驶入车流,融入这座城市的日常。而他们知道,日常之下,暗战仍在继续。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