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还有半分人性,知晓悔改,就该立刻跪下来,给容妹妹磕三个响头,诚心赔罪!
否则,家法伺候都是轻的!”
骆静听着这一句句毫无根据、颠倒黑白的指控和恶毒至极的污蔑,胸中怒焰滔天,
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面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冷笑。她目光清凌凌地,如同冰水般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或愤怒、
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嘴脸,最后定格在跳得最欢、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余越脸上,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针尖对麦芒的嘲讽:
“余公子,我原以为你年纪轻轻便官居五品,纵算不是惊才绝艳,也该是个明白事理、能辨是非之人。
如今看来,竟是个耳根子软如棉絮、毫无主见、只听信妇人谗言的糊涂虫!
仅凭他人红口白牙几句构陷,便可随意给我定下这推人落水、忤逆嫡母、污人清白的弥天大罪?
证据呢?人证何在?物证又何在?空口无凭,便可肆意污人清白,构陷侯府嫡女?
这便是你余家家传的君子之风?这便是你寒窗苦读十载圣贤书所学来的道理?!”
她步步紧逼,言辞犀利如刀,毫不留情:
“你说我善妒狠毒?我倒要问问余公子,究竟是谁,在我骆静与你尚有婚约之名的情况下,
不顾男女大防,与你私下往来,暗通款曲,以至于到了‘情根深种’、‘非卿不娶’的地步?
究竟是谁,不顾礼义廉耻,罔顾人伦纲常,觊觎他人未婚夫婿?
这善妒狠毒、不知廉耻的罪名,究竟该牢牢扣在谁的头上?
余公子若是眼瞎心盲至此,分不清这世上的黑白善恶,我骆静不介意,
将今日这书房之中、诸位是如何联手逼迫、污蔑于我之事,
连同余公子与白表妹是如何‘两情相悦’的细节,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禀明太后娘娘!
请她老人家圣心独断!看看究竟是我骆静品性有亏,罪该万死,还是有些人……
行为失检,其心可诛,更该受天下人唾弃!”
“太后”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余越头顶!
他之所以敢来退婚,多少也是仗着骆静在府中不得宠,觉得她无人撑腰。
可若真闹到太后面前,且不说太后对骆静颇有青眼,单是他与白慧容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刚才那副义正辞严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语塞。
“你!你放肆!竟敢威胁朝廷命官!”骆辰被驳得哑口无言,见余越被镇住,更是恼羞成怒,气血上涌,
猛地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对着门外厉声吼道,“反了!反了!来人!把门给我关上!
今天我这个做大哥的,就要替父亲、替母亲,执行家法,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知尊卑、不敬兄长、不孝不悌的孽障!”
两名早已候在门外、显然是骆辰心腹的粗壮家丁应声而入,脸上带着狞笑,就要将那扇沉重的书房门合上!
一旦门被关上,在这前院深处,会发生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
“我看今日谁敢动我孙女一根头发!!”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滔天怒意、如同狮吼般威严的厉喝,
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书房门外炸响!
老夫人被葛妈妈和两个健壮婆子一左一右搀扶着,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站在门口。
她显然来得极急,连斗篷都未曾系好,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
狠狠扫过屋内目瞪口呆的众人:“关起门来动用私刑?你们是想造反吗?!
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不成?!啊?!”
“祖母!” “老夫人!” 骆辰、余越、李玉涵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倒在地,
连白慧容也惊得止住了哭泣,瑟瑟发抖地跟着跪下。
老夫人却根本不看他们,她的目光,先是迅速扫过安然无恙、只是脸色微寒的骆静,心中稍定,
随即,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钉在了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白慧容脸上!
方才在门外,她已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她摒除一切杂念,
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着白慧容的眉眼。越是细看,她的心就越往下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像!太像了!
那眉毛的弧度,那眼睛的形状,尤其是那哭起来时微微蹙起眉心的神态,
竟与年轻时的白氏有七八分相似!再往下看,那鼻梁的挺直程度,那嘴唇的薄厚……
竟……竟与一旁跪着的、自己的亲孙子骆辰,也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神似!
这种发现,如同最残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白慧容……她……她难道真的是……白氏亲生?!
那个她最不愿相信、最不堪的猜想,难道竟是真的?!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如同山崩海啸,几乎将老夫人击垮!她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死死攥着葛妈妈胳膊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晕厥过去!侯府嫡脉,竟被一个外室女(甚至可能是私生女)欺压至此?
还差点被这群蠢货关起门来毁掉?奇耻大辱!滔天之恨!
老夫人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用尽全身力气,目光从骆辰、白慧容、余越等人脸上一一掠过,
那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决绝,最终化为一声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凛冽杀气的怒斥:“一群混账东西!不成器的东西!一个个都不省心!
都想气死我才甘心吗?!都给我滚回自己的院子去!紧闭房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半步!
好好给我反省!若是再敢生事,无论是谁,家法绝不容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