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见状,眼中得色一闪而逝,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静儿到底是长姐,
懂事,知道爱护妹妹。既然如此,你就陪你雯妹妹走一趟,
仔细在摘芳阁附近找找,角角落落都莫要遗漏了。务必把耳坠找回来!”
骆静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声音平静无波:“是,母亲。女儿遵命。”
她与一脸“焦急”、眼神却闪烁着阴谋得逞光芒的骆雯,一前一后,
再次走向那座在春日阳光下看似宁静祥和、实则已张开了无形巨口的摘芳阁。
猎网已然张开,诱饵也已抛出。只是,布局的猎人绝不会想到,
他们眼中的猎物,早已看穿了所有的陷阱,并且,
悄然调换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
摘芳阁内,因久未有人至,门窗紧闭,光线略显昏暗浑浊,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阳光也驱不散的尘埃气息,混合着老木头和旧书籍特有的味道。
一楼陈设简单,只是寻常的休息处,桌椅摆放整齐,地面光洁,
看似并无任何异样。
骆雯一进来,便装模作样地蹲下身,目光在地砖缝隙和桌椅底下四处“寻找”,
眼神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不时地、难以控制地瞟向通往二楼的那架略显陈旧的木质楼梯,
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大姐姐,”她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慌张和无助,手指指向楼梯,
“我……我好像记得刚才上楼喝水时,在楼梯口附近不小心绊了一下,
当时就觉得耳朵一痛,那耳坠……会不会就是那时候甩脱,掉在楼梯板缝里了?”
骆静站在入门处,并未立刻上前,目光冷静如冰,缓缓扫过那架楼梯。
木质因年代久远而颜色深暗,扶手却被擦拭得异常光亮,几乎能照出人影。
而台阶……靠近中间位置的几级,木板颜色明显比旁边的更深沉一些,
纹理也似乎更显模糊,像是被某种油性的液体反复浸润过,或者……
被动过什么手脚。一种极淡的、类似于熟桃胶混合着某种树脂的、
若有若无的怪异气味,隐隐传来。
“既然妹妹有此印象,那便上去仔细看看吧,或许卡在哪个角落里了。”
骆静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她迈步向前,却刻意落后了骆雯半步,
始终保持着一个既能及时反应、又不会被她突然发难波及的距离。
骆雯见她应允,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急切,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楼梯,
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无力,仿佛真的受了惊吓,但骆静敏锐地注意到,
她落脚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几级颜色异常的木板。
骆静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沉稳,脚尖先轻轻试探,
确认踏实后才缓缓落下全身重量,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上下左右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
刚踏上二楼相对开阔的平台,还没来得及站稳,走在前面的骆雯猛地转过身来!
脸上那副我见犹怜、怯懦无助的表情如同劣质的面具般瞬间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嫉妒、怨恨和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的狰狞,
她伸手指着骆静,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恶毒的指控:“骆静!
你别再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了!我的耳坠就是你偷的!肯定是你嫉妒母亲疼我,
嫉妒母亲赏我好东西!你快把它交出来!”
图穷匕见!终于撕下了伪装!
骆静心中一片冰封的冷静,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极度惊愕和被冤枉的愤怒,
声音因“气愤”而微微拔高:“雯妹妹!你疯了吗?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我为何要偷你的耳坠?那般俗艳之物,也值得我动手?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就是你!就是你偷的!”骆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着,
同时猛地朝骆静扑了过来,双手张开,不再是之前装模作样的推搡,
而是带着一股狠劲,明显是想将她逼向身后那看似结实、
实则可能被动过手脚的栏杆,或者至少制造出足够的混乱和身体接触,
以便进行下一步的栽赃!“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把耳坠还给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骆雯的手即将碰到骆静衣襟的瞬间,
楼梯口方向适时地传来一个惊疑不定、带着明显焦虑和探寻的熟悉声音:“雯表妹?
静表姐?你们……你们在上面吵什么?出什么事了?”
是白慧容!她果然来了!定是发现玉佩神秘失踪,心慌意乱,
一路凭着直觉和可能留下的细微痕迹(比如骆静刻意留下的、
指向摘芳阁的模糊线索)找寻了过来!
骆静要的就是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她立刻扬声回应,语气带着被无辜诬陷的委屈、急切和一种寻求公道的意味,
成功将白慧容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了楼梯上的这场“争执”:“慧容表妹!
你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雯妹妹不知为何,一口咬定我偷了她的耳坠,
在此胡搅蛮缠,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而微妙。
白慧容此刻心心念念都是她那块失踪的、意义非凡的玉佩,
哪里真有心思管骆雯那只莫名其妙的耳坠?她皱着眉,满心不耐地快步踏上几级楼梯,
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焦急地在二楼平台和楼梯上四处扫视、搜寻,
嘴里敷衍着:“耳坠?什么耳坠?你们先别吵了,有没有看到我的……”
她的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骆雯见白慧容上来,以为是来了帮手,更加有恃无恐,再次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推向骆静,口中厉喝:“就是你偷的!你还敢狡辩!”
就是现在!
骆静在她全力推来的瞬间,不是向后躲闪,而是精巧地侧身半步,
卸去部分力道,同时右手看似慌乱地格挡、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实则精准地一把抓住了刚刚踏上平台、心神不属的白慧容的手腕,
暗中猛地用力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