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驶出城门,他不禁有些感慨。
才几个月没出城,四九城外面就已经大变样了。
田埂上、水渠边,到处都是劳作的农民,远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现在还没实行大集体制,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田地,秦淮茹家五口人,就分了十七八亩地。
这在后世简直不敢想象,可在这地多人少的年代,实在是稀松平常。
有些偏僻的山区,除了田地,还能分到几座山,只是山里没啥像样的资源,大多都荒着。
可即便分了这么多田地,农民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这年代的粮食产量太低了,一亩地撑死了也就收个三四百斤的粮食,
交完公粮后,也就刚够一家人吃饱肚子,想存点余粮都难。
要是等以后实行了大集体制,日子就更苦了。
他清楚地记得,大集体的时候,不少村里和公社为了争荣誉,拼命虚报粮食产量。
加上管理混乱,大家敞开了吃,没几年粮仓就空了。
后来又赶上天灾,那场大饥荒,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不过现在的农村,倒还真有些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然累了点,但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毕竟地里的庄稼是自己的,干起活来也有劲头。
何玉柱骑着车,一路哼着小曲,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当他推着自行车走进秦家村的时候,村口正在晒太阳的几个老人立刻就认出来了。
“快看快看,秦老大家的女婿来了!”
“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真是个孝顺孩子。”
旁边的老大娘连忙附和:“那可不!上次淮茹回来,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穿的那衣服,比城里的女干部还体面,皮肤也白了不少,哪还有半分以前的土气。”
“那是人家淮茹有福气,掉进凤凰窝了。”
另一个中年妇女凑过来说,“你们还记得不,去年冬天我家那几个小子冻得直哭,
还是淮茹送来了几匹粗布,才给村里的孩子们做了些厚实的衣服。”
“何止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插嘴道,
“村部那两头耕牛,不也是淮茹出的钱买的?
以前咱们种地全靠人力,现在有了牛,省了多少力气。
这丫头是个念旧的,发达了也没忘了咱们这些老乡亲。”
何玉柱推着车,一路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他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围过来的几个小子和小丫头。
这些孩子也不认生,一口一个“姐夫”“姨夫”地叫着,还一脸渴求的眼神看着你。
何玉柱哪好意思不给,只能笑着从兜里掏出奶糖,挨个儿分过去。
孩子们拿到糖,立刻欢呼雀跃地散开了,嘴里还甜甜地喊着“谢谢姐夫”“谢谢姨夫”。
他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往秦淮茹家走。
还没到门口,秦母就听见动静迎了出来,看到何玉柱,
脸上笑开了花:“柱子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晒坏了吧?”
何玉柱把自行车停好,拎着东西跟着秦母进了院:“妈,我来看看您和爸,顺便送点东西。”
秦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旱烟袋,看到何玉柱,
咧着嘴笑道:“来了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啥都不缺。”
何玉柱把东西放下,笑着说:“爸,这都是家里用得上的,您就别客气了。
淮茹她们出远门了,我这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就过来看看。”
秦母拉着何玉柱的手,上下打量着他:“不错,还是那么俊,
淮茹她们不在家,你自己要好好吃饭,别糊弄。”
“妈,您放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倒是您和爸,别太累着,地里的活儿慢慢来。”
何玉柱坐下,接过秦母递过来的水碗,喝了一口。
秦父坐在一旁,吧嗒着旱烟袋,问道:“没办法。
以前是没地种,现在有自己的地了,肯定得尽心尽力的打理着。”
何玉柱笑了笑:“对了,我哥和嫂子他们呢?下地去了?”
“是啊,这阵子地里活儿多,你哥和嫂子一早就去了。
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去喊他们一声。”秦母说着就要往外走。
何玉柱连忙拉住她:“妈,不用不用,让他们忙完再说,我在这儿等会儿就行。”
秦父摆摆手:“让她去吧,你嫂子知道你来了,肯定得赶紧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何玉柱拗不过他们,只好由着秦母去了。
他和秦父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村里的新鲜事,也说着前线的战况。
没过多久,秦父的大儿子秦建国和媳妇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看到何玉柱,秦建国笑着捶了他一下:“柱子,你可算来了!我还说等忙完这阵子去城里看你呢。”
秦建国的媳妇也笑着打招呼:“柱子来了,快进屋坐。”
何玉柱站起身,笑着说:“哥,嫂子,不用忙乎,我就是来看看爸妈。”
“看爸妈也得吃饭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杀鸡,中午咱们喝两杯。”秦建国说着就要去抓鸡。
何玉柱连忙拦住他:“哥,别杀鸡,家里有啥吃啥就行,我不挑。”
“那哪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得吃好点。”秦建国不由分说,就去院子角落抓鸡去了。
秦母和嫂子则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何玉柱劝不住,只好又和秦父继续闲聊着。
院子里的鸡悠闲地踱步,狗趴在门口打着盹,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何玉柱觉得,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没过多久,一阵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秦建国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鸡肉走了出来,笑着说:“柱子,开饭了!”
何玉柱看着桌子上摆满的菜,有鸡肉、有鸡蛋、有青菜,还有一碗红烧肉,都是他喜欢吃的。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味道鲜美,是家的味道。
“好吃!妈,你和嫂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秦母不停地给何玉柱夹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正吃着冲进来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姐夫,姐夫,我糖呢?”
是秦京茹这小丫头,刚才估计出去玩了,没看到她。
何玉柱放下筷子从兜里又摸出几块奶糖,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馋猫,就知道你没拿到糖会来找我。”
秦京茹立刻扑上来抢过糖,剥开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谢谢姐夫!你下次来还要给我带糖哦。”
秦母拍了她一下:“没规矩的丫头,没看见大人正吃饭吗?”
秦京茹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了。
何玉柱笑着摇摇头:“没事妈,孩子嘛。”
现在得秦京茹还是个可爱的小丫头片子,不过胆子是真大。
这么小就能看的出来,第一次见她就一点不怕生。
吃完饭,何玉柱又陪秦父聊了会儿天,才起身告辞。
秦家人一直把他送到村口,叮嘱他路上小心,有空常来。
何玉柱骑着自行车,又开始往城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