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老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禀,他“失手”摔落锦盒时,恰好镇国公世子的马车经过。世子爷心善,还派随从下车帮忙拾取。那随从定然看到了锦盒中的文房四宝,以及那张有着特殊涂鸦的帖子。
梵曦听完回禀,挥退了老太监,独自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
萧景琰是个聪明人,一个极其聪明的聪明人。他看到那个骰子图案,结合三皇子近日一些行踪不明的动向,必然会心生疑虑,以他的性子,定会派人去查证。
只要他动了,三皇子梵阙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需要她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替她收拾他。而萧景琰,也会因此欠她一个“无意”的人情,或者至少,会让他更加摸不清她的底细,不敢再轻易将她视为可随意摆布的棋子。
一举两得。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梵曦依旧维持着她骄纵公主的形象,时而对宫人发脾气,时而对前来“关心”她的皇姐们爱答不理。但她暗中留意着宫外的动静和玄隐的状态。
玄隐似乎渐渐从那种死寂中恢复过来,但变得更加警惕,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她可能的靠近,都会让他瞬间紧绷。
这天夜里,梵曦沐浴完毕,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坐在妆台前,由着汀兰为她绞干湿发。四周水汽氤氲,带着沐浴后的花香,让她如玉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眉眼间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她知道,玄隐一定在殿内的某个角落。她能感受到那道目光,比平时更加……难以忽视。
汀兰为她通着发,动作极尽轻柔。忽然,梵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汀兰道:
“去把前日内务府新送来的那盒南珠拿来给本公主瞧瞧。”
“是。”汀兰应声而去。
殿内只剩下梵曦一人,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至腰际的湿发。
铜镜模糊地映出殿内的景象,包括那梁柱上方,一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轮廓。
梵曦放下玉梳,站起身,走到殿中放置冰盆的地方(虽已是春末,但宫中仍用冰祛除闷热),似乎是觉得有些热,她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自己温热的脖颈,然后顺着优美的锁骨线条,缓缓向下,掠过微微起伏的胸前,姿态慵懒而……诱人。
她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举止。
但隐藏在暗处的玄隐,呼吸却瞬间紊乱了!
他猛地别开眼,不敢多看一眼。可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少女沐浴后湿润的乌发就那样随意披散着,单薄寝衣下若隐若现的窈窕身段,泛着粉色的肌肤,以及那慵懒中透着无尽风情的动作……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窜遍全身,让他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尝到了血腥味,这才勉强压制住体内翻腾的、带着罪恶的渴望。
就在这时,梵曦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他隐匿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刚沐浴后的软糯,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玄隐。”
“……”
黑暗中,没有回应。但梵曦知道,他在听。
“明日,”她看着他藏身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道,“随本公主出宫一趟。”
她要去亲眼看看,她布下的那枚棋子,是否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而这次,她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