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他们已经妥协了。
“山神......要吃多少人。”赵奶奶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半年一次,一次一个人。”我顿了顿说道,“去的人越多,它给的兽核就越多。”
“那谁去,这里谁会主动被那个怪物吃掉!”虎子激动的说道,毕竟他因为赌博赔掉了许多货物,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村长。
“公平起见,我们抽签决定。”我淡淡地说道,“我会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家庭,都塞进抽奖箱里,每次祭祀都随机抽取一个家庭,抽到的那个家庭必须派出一个人作为祈福人。”
“这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但如果你们有谁被抽到了,却拒绝作为祈福人,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说着,抬手朝上方的天空打出一道惊雷。
我现在是鹿头村唯一的中级术士,我自信整个村子的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但我并不想靠武力统治这些村民。
我要的,是共同富裕。
......
我坐在新修缮的村长府邸里,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
窗外,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地扩建着村道,远处新建的砖瓦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短短十年的时间,我大力发展各类产业,使得鹿头村从那个破败的小村落,摇身一变成为了方圆百里最富庶的村庄。
但是我唯独没有修建通往村外的道路。
就是为了让羔羊们老老实实的待在羊圈里。
我很快就让鹿头村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从祭祀、销售、分赃,每一个流程都有数十号人,乃至上百号人。
他们团结一心的保护着这条来之不易的产业链。
“村长,该准备下一次祭祀了。”老李头恭敬地站在我面前,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让抽到签的人家准备准备吧。”
老李头欲言又止,“可是......这次抽中的是张叔的家,他家媳妇前两天刚生了孩子......”
“那咋了。”我漫不经心地说,“被抽到就当命不好呗。”
老李头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很清楚,我早就把连同我在内的一些心腹们的签收了起来。
只要我不想,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得上祈福人。
“去准备吧。”我挥了挥手,“记得多给些补偿。”
老李头犹豫了一下,“这次......给多少?”
“五十万吧,就他们的家庭情况,五十万很合适。”我说完,起身说道,“带我去他们家看看。”
很快,我就跟着老李头来到了张叔家附近。
还没走近,我就看见张叔一家被村民团团围住,他们家抽中了今年的祈福签。
“凭什么是我家!”张大叔不甘的挥舞着双手,“我孩子才刚刚出生,他不能失去爸妈啊。”
“不知好歹的东西!”李婶尖利的声音刺破喧嚣,“没有山神保佑,你家能住上小洋楼?”
“就是!”众人附和着,有人甚至朝刘家扔烂菜叶,“忘恩负义!”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根本不需要我出面,这些曾经淳朴的村民,现在比猎犬更积极地维护着祭祀制度。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第一次祭祀时,我还不得不亲自上门威胁那些被抽中的家庭。
现在?
村民们已经学会了自己谴责那些不敬神明的人。
上次祭祀,张寡妇家因为拒绝为众人祈福,第二天就被人砸了房子。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山神的旨意。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挥挥手,招呼着老李头回去。
山神祭祀如期举行,张叔一家的祈福人,竟然是一对老年人。
这两人我认识,是张叔的父母,看来这家伙是打算让亲生父母去祈福啊。
真是个孝子。
车轮碾过泥土路,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为了方便来回走动,我特意命人将通往山神庙的路修的宽一点。
但却依然保持了原始丛林的样貌。
我坐在车前排,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车厢里的两位老人。
张叔的父亲佝偻着背,母亲则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松为啊......”老妇人颤抖着开口,“能不能......能不能多给些钱?”
我冷笑一声,“你们儿子把你们卖了,到头来还想着他?”
老人低下头,浑浊的眼泪砸在衣襟上,“不......不是的......我们是自愿的......”
父亲沙哑地接话,“我们老了......不中用了......不想拖累儿子......”
“放心吧,我再给你们加五十万。”我说道。
“谢谢,谢谢......”他们二人竟然开始感谢起了我。
真是讽刺。
山神庙很快就到了。
这座由天然洞穴比半年前更加阴森,角落里堆积的白骨已经快堆到墙根。
骷髅鹿头就立在祭坛后方,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期待的眼神。
看见我来了,它兴奋地甩动巨大的鹿角,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给你带人来了,你随意。”我掀开车帘,对它做了个手势。
两个老人走下车,看到骷髅鹿头后直接跪下来,居然真的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骷髅鹿头歪着头,骨爪一捞。
“咔嚓!”
头颅被咬开的声响格外清晰。
我走过去捡起掉落的兽核。
这次只有十三颗,而且连上次的一半品质都不到。
“你糊弄谁呢?”我一脚踹在地上的一根骨头上,骂道,“这种次品也敢拿出来?”
“妖兽......少......”骷髅鹿头含糊地嘟囔着,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
“又是这套?”我踢了踢脚边的兽核,“森林里的妖兽不够你杀了是吧?”
它没有回应我,巨大的爪子在地面刨出几道沟壑。
“啧,算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将妖兽尸体和兽核抬上车,“等着。”
到了村口,我立刻召集了心腹,“一会去城里卖货的时候,顺便买几只森林里没有的妖兽,先来十几对。”
“村长,这些......”
“把他们放进森林。”我打断他,“没有天敌的地方,它们会繁殖的很快很快。”
心腹咽了口唾沫,“可万一......”
“万一什么?”我冷笑,“有山神猎杀,他们不会泛滥成灾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让猎妖队别去猎妖了,反正也打不到多少钱。”
“好的。”
用不完的兽核。
杀不尽的妖兽。
还有......源源不断的祭品。
这盘棋。
我要下到地老天荒。
我叫李松为。
我是鹿头村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