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听后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没人接话。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白凡收住笑意,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亲手从那个怪物的手里救下她,她怎么可能......”
曹诚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抬头直视白凡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村长干的。”
“什么?”白凡眉头一皱。
“村长说。”曹诚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吴美娟作为祈福人,不但没完成祈福仪式,还触怒山神私自逃跑,亵渎了神明。为了杀鸡儆猴,他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将他绑在广场上,一刀割开了她的喉咙。”
蔡诗雨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白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带......带我去看......”
“不用......我录了视频。”贾智识说着,打开手机相册,翻出视频递给白凡。
白凡接过,点开视频。
视频一共五分钟不到,却看的白凡头皮发麻。
“娟姐的尸体现在还挂在广场上,村长说要挂上足足七天,让所有人都记住忤逆山神的后果。”
白凡颤抖的将手机递还给贾智识。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秩序局先斩后奏的权利。”白凡喃喃了一句。
“我忍不了了。”宋鹏啪的一声站起,“娟姐多好一人啊,我们这几天的衣食住行全都是她负责的,而且一分钱都不肯收。”
“这样的人,却偏偏死在了村民的愚昧上。”
“老大,我们干死这些村民吧。”曹诚说道,“娟姐不应该是这个结局啊。”
“是啊。”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可白凡却不为所动。
白凡沉默片刻,突然转头看向田斌。
“秦虹在哪?”
田斌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还关在后院的小黑屋里。”
白凡眼神一沉,立刻转身朝民宿后院走去。
蔡诗雨等人紧随其后,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
“山神的头带上。”白凡冲着后面的人说道。
宋鹏听完,屁颠屁颠的抓着鹿角,一路拖了过去。
后院的小黑屋阴暗潮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田斌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锈蚀的铁门被推开。
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是秦虹。
他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的身边放着一瓶水和几块冷掉的馒头。
白凡回头看了田斌一眼。
“不能怪我啊,他自己不吃的。”田斌急忙解释道,“昨晚抓住他后,他就一直坐在角落里,说啥都没反应。”
白凡点点头,蹲下身轻声唤道。
“秦虹。”
没有回应。
他伸手在秦虹眼前晃了晃,对方依旧毫无反应,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白凡深吸一口气,忽然俯下身,将脸凑到秦虹面前,一字一顿道,“吴美娟,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秦虹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秒,这个曾经暴戾的男人突然像孩子般蜷缩起来,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接着,两行滚烫的热泪从他干涸已久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皱成一团的脸颊滑落。
“我真是个废物......”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撕裂的破布,“我什么都......阻止不了......”
白凡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鳄鱼的眼泪。”曹诚吐槽道,“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你少说点。”白凡出声制止。
随后他伸手搭在秦虹的肩膀上,说道,“秦虹,我需要你告诉我真相。”
“真相......”秦虹愣了一下,随后一边抽泣一边说道,“真相就是娟被献给了山神......”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白凡打断了秦虹。
“......”
秦虹沉默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白凡一眼,随后缓缓说道,“娟已经死了......现在知道真相......还有用吗?”
“难道你就甘心你老婆就这么死了?”白凡突然大吼道,“你老婆的尸体要在广场上挂足足七天以儆效尤。”
“现在的这个温度,不出三天,你老婆就臭了,难道你就甘心让你老婆死后的尸体也得不到安宁吗!”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秦虹也突然提高了音量,“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就想对抗整个村吗?这不是小说,你们也不是主角!”
“到此为止吧,不要继续查下去了。祭祀、销售、分赃,每个环节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高额的利润让整个村的人聚拢在一起,为了维护这条来之不易的产业链,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就算是你们,也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白凡没有说道,反而是起身让了一条道,露出了他身后的门。
秦虹不明所以,朝着门外看去,瞳孔一缩。
“山神的头现在就摆在那,鹿头村的统治,也会很快跟那个头颅一样,被埋进黄土之中。”
“你要是想为吴美娟报仇,就告诉我全部的真相,都是哪些人,参与了这项该死的产业。”
白凡看着秦虹说道。
蔡诗雨立刻会意,快步上前捡起矿泉水和馒头,递到秦虹面前。
秦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抓不稳瓶子。
他仰头猛灌,清水顺着嘴角溢出,混合着脸上的泪痕一起流下。
喝得太急,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却仍不肯停下,仿佛这口水是他与世界最后的联系。
喝完水后,秦虹一把抓过馒头,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咬了下去。
他的咀嚼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干硬的馒头在他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碎屑从他嘴角掉落,混着不知是口水还是眼泪的液体一起流下。
白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崩溃的边缘挣扎,饥饿、愤怒、绝望......
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秦虹三两口就吞下了第一个馒头,又立刻抓起第二个,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脸颊深深凹陷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慢点吃......”蔡诗雨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忍。
秦虹充耳不闻,只是疯狂地吞咽着食物。
直到最后一个碎屑也被他塞进嘴里,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双手紧紧攥着空瓶子,指节发白。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