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四周充斥着滴滴答答的声响......
舒县的局势好像并不紧张,没有官军往返巡逻,只有一些巡夜的更夫披着蓑衣在穿街过巷。
床上的朱宁还在酣睡,张波的心却一直都在嗓子眼处。
要知道,细作接头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环节,更别说跨情报线的见面。只要稍有疏忽,他的命就会扔在这个舒城。
据说寿春方面出现了一个名叫“玄翎卫”的组织,这些人极其专业而且手段毒辣,鉴水台最近在他们身上吃了大亏。
寿春以及合肥周边的网络都已经被连根拔起,所以才弄得现在一丝情报都搞不出来。
“可千万别碰到这些家伙......”张波一边祈祷一边心中嘀咕。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张波缓缓地推了下床上的朱宁,然后才隔着门问道:“谁?”
“客官,我是来送晚饭的。”门外之人回答道。
张波听得声音熟悉,便缓缓地开了门。
一个店伙计打扮的人拿着盛满酒菜的托盘,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他迅速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
张波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那位茶水摊主。
此时朱宁也醒了过来,但是依然还在朦胧之中,呆呆的看着来人发愣。
“你是何人?为何与我联系?”摊主声音森冷,目光冰寒异常。
要知道,这红组可个个都是鉴水台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负责长期潜伏,甚至不去做日常情报工作,就是为了有一天大用!
张波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摊主却道:“放心,这里绝对安全,有话快说!”
张波深施一礼后才道:“鉴水台柴桑分部队率张波,特奉主公之命刺探合肥动向!”
“哼!你刺探合肥动向为何与我们红组联系,你可知这风险有多大!”摊主目光似冰,声音如刀。
“主公现在急需知道合肥的具体动向,马上将有大战到来。”张波急迫道。
“合肥现在戒备森严,需要特制的通行令牌才能进入外人根本没有办法,但战事迫在眉睫,没有情报我们便无法用兵!”
摊主缓缓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你这人好生无礼!”床上的朱宁道。
“不管你是什么组,做什么秘密工作,但都是为江东为主公做事,怎可如此墨守成规?”
摊主冷冷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朱宁。
“你是何人?”他轻蔑的问道。
“我是主公亲卫朱宁,现任鉴水台主事朱治是我族叔!”朱宁毫不示弱。
房间内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摊主才冷笑道:“怪不得你漏洞百出,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细作一般!”
“红组只认孙静大人,朱治是谁与我们无关。”
“你!”朱宁大怒,直接下了床站在了地上。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张波急的不行,现在正事要紧怎么还扯上以前的旧事了。
“这位兄弟,我也是静公子招入鉴水台第一批老人,我知红组的兄弟对现在鉴水台颇有微词,但事关重大还请兄弟以先主公基业为重!”说罢张波对着摊主又是深施一礼。
摊主表情复杂,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去合肥想探听哪方面的情报?”
张波急忙坐在摊主身边道:“主公得到消息,说断浪蛟所部进了巢湖,不知是真是假?”
摊主点了点头道:“如果是这类消息,你俩也不必去合肥了,我便可告知与你。”
张波大喜急忙拿起酒壶给摊主斟了一杯酒。
摊主并没有喝,而是直接道:“据我所知断浪蛟率部确实进了巢湖,但情报却相互冲突,无法辨别!”
张波急忙道:“无妨,只要是合肥相关的情报即可!”
他现在已经是过河的蚂蚁,只要有个救命稻草就行!
“一条线上的消息说他们袭击了合肥附近工坊,抢走了袁耀大量的武器和船只,还烧了码头!”
张波和朱宁两人脸上同时露出兴奋之色。
“但还有另一条线上的消息与其正好相反,说断浪蛟已经投靠了袁耀!”
“啊!”张波和朱宁同时大惊失色。
“具体还有待验证,但那条线上的情报说,十几天前袁耀在寿春开了一次会议,他手下重要官员全部参加,其中就有断浪蛟!”
“此情报太重要了......”张波在屋内走来走去,断浪蛟掌握大量水贼,一旦投靠袁耀江东危险!
“合肥布防如何?”张波急切道。
“合肥现在屯堡林立,具体驻军数量并不清楚,但肯定不多。”摊主思索道。
“据合肥内线消息,整个合肥现在堆积着大量粮草和物资,而且还有一座颇为神秘的“鬼火庄”日夜打造各类兵器,具体内部如何运作不得而知!”
“还有吗?”张波用心记着摊主的每句话。
“两月前,雷薄、陈兰率领淮南叛军洗劫了六安铁矿,抢走铁器三万余斤还裹挟了近四万的流民,刘勋震怒正准备起兵讨伐。”摊主继续道。
“如果刘勋一旦起兵,便是江东占领庐江郡的最好时机!”
“袁耀呢?他是否会插手庐江?”一旁的朱宁插话道。
摊主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说道:“袁耀极有可能南下庐江,如果主公要动可事先托人收买舒县雷氏。那雷薄便是其远亲,能占据山岭也是靠雷氏暗地资助。”
“只要雷氏点头,雷薄、陈兰必然投降江东,那时整个淮南将尽属主公......”
朱宁立刻眉开眼笑,甚至笑出声来。
这可是他第一次做情报工作,如果这些消息能够带回江东,不仅会获得族叔的的奖励,就是主公孙策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张波却郑重站起身来对摊主深深一躬道:“多谢兄弟,此恩张波永世不忘!”
摊主叹了口气,回了个礼道:“你与我强行接触已经坏了组织规矩,明早我将离开舒县到备选处潜伏,望好自为之!”
张波再次拱手,那摊主转身便出了房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朱宁一眼。
“狂什么!”朱宁心中腹诽,但他重要情报已经到手,也懒得和这人计较。
张波闭上双眼,将刚才摊主所说的一切在脑中重新整理了一番。
“天色已晚,城门关闭,我们明天一早便返回江东!”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