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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前往崇州的官道,驼铃轩外

离开京城的第五日,天象骤变。

铅灰色的云层自北天滚滚而来,沉甸甸地压向大地,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冬日天光。不到午时,鹅毛般的雪片便纷纷扬扬洒落,起初还带着几分轻柔,很快便在越来越猛烈的北风裹挟下,化作密集的、横飞的雪鞭,抽打在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上。

官道迅速被一层新雪覆盖,车辙脚印转瞬即逝。视野变得模糊,十步开外便只见白茫茫一片。寒风尖啸着穿过光秃秃的树梢和路旁的嶙峋怪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气温急剧下降,呵气成霜,连马匹呼出的白雾都迅速凝结在鬃毛上,挂满细小的冰凌。

沈砚与冷月各骑一匹健壮的青骢马,皆已换上厚实的羊皮袄,外罩防雪的油布斗篷,斗篷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马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山道上跋涉,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这鬼天气!”沈砚啐了一口,吐出的唾沫星子瞬间冻结成冰屑。他紧了紧领口,眯着眼努力辨认前方道路。风雪太大,连官道旁偶尔出现的界碑都难以看清。“地图上看,前方三十里该有个能歇脚的镇子,叫‘刘家集’。照这个走法,天黑前怕是赶不到了。”

冷月策马跟在他侧后方半个马身的位置,闻言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前方。她的睫毛上已结了一层细细的霜花,脸颊被寒风刮得微红,神色却依旧沉静。“风雪太大,强行赶路,人马皆易失足。需寻个就近避风处暂歇,待雪势稍缓。”

她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防风面巾传出,有些发闷,却清晰稳定。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侧,搜寻着可能的遮蔽物。

又艰难前行了约莫两三里地,转过一道被积雪覆盖大半的土坡,前方风雪弥漫处,隐约出现了一片低矮建筑的轮廓,还有几点在狂风中剧烈摇晃、顽强亮着的灯笼光芒。

“有灯火!”沈砚精神一振,勒马细看。那是一片傍着山坳修建的建筑群,主体是几栋粗犷的土石房屋,外围用粗大的原木围成简陋的栅栏。一面褪色严重的布幌子在风雪中疯狂舞动,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墨迹淋漓的三个大字——驼铃轩。

“是个货栈。”冷月也看清了,“位置险要,紧贴官道岔口,北去崇州,西通陇右,南连京畿。看规模,应是往来商队重要的补给歇脚处。”

沈砚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量。这种三教九流汇聚的边境货栈,正是打听消息、观察形势的绝佳场所。“风雪阻路,进去歇歇脚,喂喂马,顺便……听听风声。”

两人驱马靠近。货栈大门敞开半扇,里面人影幢幢,喧哗声、粗野的笑骂声、骰子碰撞声、劣质酒水的辛辣气味混杂着牲口棚传来的气息,一股脑儿随着热浪涌出,与外界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将马匹拴在门外简陋的马棚里,付了几个铜子让伙计多加些草料,这才掀开厚重的防风皮帘,踏入驼铃轩内堂。

一股混杂着汗臭、烟味、酒气、羊肉腥膻的热浪扑面而来。堂内相当宽敞,摆了十几张粗木桌椅,此刻坐了七成满。客人形形色色:有裹着皮袄、满脸风霜的塞外商贩,腰间别着弯刀,高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讨价还价;有押送货物、神色警惕的中原镖师,围坐一桌,低声交谈;有打扮利落、眼神飘忽的行脚商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破旧号衣、似是从附近卫所溜出来打牙祭的军汉,正吆五喝六地掷骰子。

柜台后站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面团脸,小眼睛,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正拨拉着算盘,时不时抬头吆喝伙计添酒上菜——正是掌柜。

沈砚与冷月寻了靠墙角落一张空桌坐下,摘下兜帽,抖落一身积雪。他们的打扮在此地毫不显眼,就像两个寻常的、被风雪所阻的行旅客商。

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伙计小跑过来,麻利地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咱这儿有刚出锅的羊肉汤、烙得酥脆的胡饼,自家酿的烧刀子驱寒最是得劲!”

“先来两碗热汤,两张饼。马在外面棚里,好生照料。”沈砚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这天杀的雪,怕是得耽搁一两天了。”

“好嘞!”伙计收了钱,高声朝后厨报菜,又压低声音道,“客官放心,这雪瞧着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后头还有两间通铺空着,价格公道,暖和干净。”

沈砚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伙计识趣地退下。

等待食物的间隙,两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堂内。沈砚的目光在那些军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们的号衣确实属于附近卫所,但精神萎靡,掷骰子时骂骂咧咧,言辞间对上官颇多怨怼,其中一个还低声抱怨“饷银又他妈拖了”、“这鬼地方早晚待不下去”。

冷月则更注意那些塞外商贩和行脚商人之间的交易。她看到有人将一些用麻袋装着的、沉甸甸的货物悄悄推到桌下,对方则摸出一个小布袋,轻轻一掂,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交易完成,双方眼神交汇,心照不宣。

“银沙。”冷月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

沈砚几不可察地颔首。他也看到了。那些麻袋缝隙中露出的矿石碎屑,在油灯光下泛着特有的、黯淡的银灰色光泽。边关严禁银沙矿私下交易,但显然,禁令在这里形同虚设。

他们的羊肉汤和胡饼很快送上。沈砚端起粗陶碗,大口喝着滚烫咸香的汤汁,驱散着体内的寒气,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周围的嘈杂声浪。

“……听说了吗?崇州城里又出事了!”邻桌一个行商模样的人,对同伴低声说道,语气神秘。

“又死人了?还是当兵的?”

“可不!说是昨儿个夜里,又一个什么‘校尉’死在了自个儿屋里!跟之前那几个一样,心口一个蓝汪汪的印子,邪门得很!现在崇州城里人心惶惶,当兵的都不敢单独睡觉了……”

“真是撞邪了?还是突厥人搞的鬼?”

“谁知道呢!赵将军都压不住了,听说已经八百里加急往京城报了好几回了……”

沈砚与冷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消息传得真快,看来崇州军心已乱到一定程度,连这种货栈都有了风声。

他状似无意地转过头,对那闲聊的行商搭话:“这位老哥,方才听你说崇州又出怪事了?我们兄弟正打算往北边贩点皮货,这崇州……还去得吗?”

那行商看了沈砚一眼,见他年纪轻轻,风尘仆仆,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行商,便叹了口气:“小老弟,听老哥一句劝,要是皮货不急,缓缓再去。崇州现在不太平,城门盘查严得厉害,进出都不易。就算进去了,城里气氛也古怪,做买卖都提心吊胆的。”

“多谢老哥提醒。”沈砚拱手,露出愁容,“可这货……唉。老哥可知,除了当兵的,城里百姓可还安稳?”

“百姓倒还好,就是被闹得人心惶惶。不过……”行商压低声音,“我有个亲戚在城里做小买卖,前些日子悄悄跟我说,城里黑市最近有些玩意儿流出来,价格低得离谱,但来路……啧啧,怕是跟军里脱不了干系。小老弟,这浑水,可蹚不得。”

沈砚连连称是,又闲聊几句,便转回头,慢慢吃着胡饼,眼神却微微沉了下来。黑市有来路不明的军资流出……这与银沙矿私下交易,恐怕是同一张网上的不同环节。

他注意到,柜台后的胖掌柜,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朝他们这边瞥了几眼,尤其是当沈砚与那行商搭话时,掌柜拨弄算盘的手指都停顿了片刻。

沈砚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慢吞吞地吃完饼,起身走向柜台,像是要结账,顺便再问问住宿的价钱。

“掌柜的,后头通铺怎么算?”沈砚问道,语气寻常。

胖掌柜抬起眼皮,笑容可掬:“通铺一晚二十文,包一顿早饭。客官要几间?”

“两间吧,这雪看样子停不了。”沈砚摸出钱袋,数出铜钱。在将铜钱递过去时,他手指“无意间”一松,一枚铜钱掉落在柜台上,滴溜溜转动了几圈,恰好停在掌柜面前。

正是那枚从青州无梦楼杀手处得来的、边缘有着特殊磨损痕迹的铜钱。

掌柜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刹那。他那双小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极难捕捉的锐光,目光在那枚铜钱上停留了不到半息,随即恢复如常,笑呵呵地伸手将铜钱连同其他钱一并收起:“好嘞,两间通铺,天字七号、八号,挨着的。伙计,带两位客官去后头歇息!”

他的反应快得近乎本能,若不是沈砚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要错过那刹那的异常。

果然有问题!这驼铃轩,就算不是无梦楼据点,也必定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砚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伙计递来的木牌,道了声谢,便与冷月随着一个半大孩子伙计,穿过嘈杂的前堂,向后院走去。

通铺房在货栈最后面一排土石房里,条件简陋,但确实还算干净暖和。沈砚与冷月的房间相邻。打发走伙计后,沈砚立刻闪身进入冷月房内,压低声音快速将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

“掌柜认得那铜钱。”沈砚语气肯定,“虽然掩饰得快,但那一刻的眼神骗不了人。这驼铃轩,十有八九是无梦楼在北地的眼线,甚至可能是物资中转点。”

冷月站在窗边,透过窗纸破洞望着后院。后院很大,堆着不少货物,盖着防雪的油毡,还有几间上了锁的仓房。“方才进来时,我注意到西侧墙角有几个麻袋,覆盖的积雪形状不自然,像是最近被移动过。麻袋下露出的车辙印很深,通往最里面那间独立的小石屋。”

她转回身,眼神清冽:“白天人多眼杂。入夜后,探一探那石屋和仓房。”

沈砚点头:“正合我意。我盯着掌柜,你留意后院动静。子时动手。”

计划已定,两人便各自回房,假意休息,实则养精蓄锐,等待夜色深沉。

风雪依旧肆虐,天色早早黑透。货栈前堂的喧哗声直到亥时末才渐渐平息,客人们大多醉醺醺地回房睡下,伙计们也收拾妥当,各自歇息。唯有风雪呼啸声,更显刺耳。

子时正,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如诉。

沈砚与冷月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汇合。两人皆换上了深色夜行衣,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沈砚打了个手势,示意冷月按计划去后院查探石屋和仓房,自己则身形一折,如同鬼魅般飘向掌柜所在的前堂二楼居室方向——他要确认掌柜夜间是否会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能否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冷月颔首,身形轻盈如燕,借着风雪声和建筑的阴影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后院。

后院积雪很厚,冷月的脚落在雪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咯吱”声,迅速被风声掩盖。她目光如电,迅速锁定西墙角那几个麻袋和那间独立的小石屋。石屋门挂着沉重的铁锁,窗户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她没有贸然靠近石屋,而是先闪到那几个麻袋旁,用手指轻轻拨开覆盖的积雪和油毡一角。麻袋口扎得不甚严实,露出里面银灰色的矿石——正是银沙矿!她用手指沾了一点碎屑,凑到鼻尖细闻,除了矿石本身的土腥气,似乎还隐隐有一丝极淡的、类似硝石的刺鼻味道,但被风雪冲得很淡。

情况不对。正常的银沙矿不该有这种味道。

她正欲进一步探查,耳朵忽然微微一动——石屋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铁器摩擦地面的声音!

有人?

冷月立刻屏息凝神,将身体完全隐入旁边一堆盖着油毡的货物阴影中,目光死死锁定石屋。

“吱呀——”一声轻响,石屋那扇看似紧闭的厚重木门,竟从里面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一道黑影闪了出来,动作迅捷,反身仔细锁好门,然后警惕地四下张望。

借着雪地反光和远处门廊下气死风灯的微弱余光,冷月看清了那人的侧脸——正是白天那个一脸和气的胖掌柜!此刻他脸上全无白日的笑容,只有一种冷硬的警惕和阴沉。他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显得鼓鼓囊囊。

掌柜并未停留,锁好门后,迅速朝着通往后山方向的一道侧门快步走去,显然是要趁夜外出。

冷月眼神一凛。掌柜夜半独自离栈,行踪诡秘,必有要事!她当机立断,暂时放弃探查石屋,决定尾随掌柜,看他去往何处。

她如同无声的狸猫,隔着二十几步的距离,远远站在掌柜身后,利用地形和风雪掩护,身形时隐时现。

掌柜出了侧门,并未走大路,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被积雪掩盖大半的、通往山坳深处的小径。小径崎岖难行,越走越偏,两侧怪石嶙峋,枯树如鬼爪般伸向夜空。

冷月越发警惕,跟得更远了些。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个被几块巨大山岩半掩着的天然石洞。掌柜在洞口停下,再次左右张望,然后快速闪身钻了进去。

洞里隐约透出微弱的光亮,似乎点着灯烛,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传出!

冷月伏在一块覆雪的山石后,凝神细听。风雪声干扰很大,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

“……货已备齐……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朱雀’大人催得急……崇州那边……”

“……放心……‘狼卫’已接上头……只要……”

朱雀!狼卫!

冷月心中一紧,这正是雷震密报中提到的关键代号!这掌柜果然是曹淳(朱雀)手下的人,正在与突厥“狼卫”联络!他们似乎在约定下一次交货的时间和地点!

她必须听得更清楚些!她小心翼翼地又向前挪动了几步,尽量贴近洞口上方的岩壁,这里风声稍小。

就在这时——

“嗖!”

一声极其轻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她侧后方的黑暗中袭来!

冷月全身汗毛倒竖,长期生死搏杀锻炼出的本能让她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向旁侧翻滚!

“笃!”

一支通体漆黑、只有箭镞泛着幽蓝寒光的弩箭,深深钉入了她刚才藏身的岩石之上,箭尾犹在剧烈震颤!箭镞几乎完全没入坚硬的岩石,足见弩机力道之强、箭矢之锋锐!

冷月心头大震——这弩箭的形制,与青州码头那些“千机”杀手所用极为相似,但更加精巧,力道也更可怕!是无梦楼的精锐杀手!他们早就埋伏在附近?还是自己跟踪掌柜时就被反向盯上了?

来不及细想,黑暗中又是接连几声细微的机括声响!

冷月身形如风中柳絮,在方寸之地急速腾挪闪避,手中残鸢剑已然出鞘,在雪地与岩石间划出数道凄冷的弧光,精准地格飞了另外两支袭来的弩箭!剑箭交击,发出清脆短促的金属颤音,在风雪中格外刺耳!

石洞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谁?!”掌柜惊怒的声音从洞内传出,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声音!

暴露了!

冷月当机立断,不再隐藏,身形暴起,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来路疾退!必须先脱离这片不利的埋伏地,与沈砚会合!

然而,黑暗中,至少三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已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手中兵刃寒光闪烁,封住了她的退路!这些人黑衣蒙面,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冷月眼神冰冷,残鸢剑挽起一片剑光,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剑风激荡,卷起地上积雪,与黑衣人战作一团!她剑法精妙,身法灵动,但对方人多势众,且远处黑暗中,那可怕的弩箭随时可能再次袭来!

“铛铛铛!”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冷月被三名黑衣人死死缠住,险象环生之际——

“冷月!”一声熟悉的、带着惊怒的暴喝从货栈方向传来!

是沈砚!他显然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赶来了!

沈砚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入战团,墨刃刀带着凄厉的破风声,直劈向背对他的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回身格挡,却被沈砚那狂暴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

“走!”沈砚一刀逼开敌人,闪到冷月身边,低喝一声,目光飞快地扫过她全身,确认没有明显伤口,心中稍安。

冷月点头,两人背靠背,且战且退,朝着货栈方向移动。沈砚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暂时抵挡住正面之敌;冷月剑走轻灵,专攻敌人必救之处,牵制侧翼。

但敌人显然不欲让他们轻易脱身,攻势越发猛烈。而且,石洞方向,掌柜也带着两个人手持兵刃冲了出来,加入了围堵!

“不能缠斗!他们有弩手在暗处!”冷月一剑刺伤一名黑衣人的肩膀,急声道。

沈砚也明白,他一刀荡开迎面砍来的弯刀,眼角余光瞥见侧方岩石后似有黑影闪动,心中警铃大作:“小心暗箭!”

他猛地将冷月向旁边一推,自己则借力反向翻滚!

“嗖!嗖!”

两支弩箭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衣角飞过,射入雪地,溅起一片雪沫!

好险!

沈砚趁机抓起一把雪,灌入内力,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狠狠掷出!雪块如霰弹般爆开,虽无杀伤力,却暂时遮蔽了那片区域的视线。

“就是现在!”沈砚拉起冷月,将轻功提到极致,头也不回地朝着货栈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喝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掌柜气急败坏的叫喊:“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风雪呼啸,两道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亡命奔逃,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手。货栈的灯火在风雪中越来越近,但这段距离,此刻却显得如此漫长。

沈砚紧紧握着冷月的手腕,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微凉和同样急促的脉搏。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片吞噬了石洞的黑暗,又看向前方在风雪中摇曳的、仿佛巨兽眼睛般的货栈灯火,牙关紧咬。

刚到崇州地界,尚未入城,便已撞破了无梦楼与突厥的勾结,遭遇了精锐杀手的截杀!

这崇州的水,果然深不见底,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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