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星棘族战士的突然发难,让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艾萨焦急地用本族语言与那名为首的、脸上带疤的战士争辩着,语气激动,墨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怒。
秦夜虽听不懂,但通过精神波动的感知,大致明白艾萨在强调是他出手相助,击退了荒兽,并强调他并无恶意。而那疤脸战士及其同伴,则显得异常强硬,矛头直指艾萨“擅自带外来者靠近圣地”,言语间充满了不信任与排斥。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气氛愈发紧张,那疤脸战士甚至眼神示意同伴,似乎准备强行拿下艾萨时——
“住手。”
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自树林深处传来。
随着声音,一位身着更加繁复、由某种银灰色藤蔓与散发着温和星辉的叶片编织而成的长袍的老者,在一名手持木质权杖的少女搀扶下,缓步走出。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如同历经沧桑的古木,深邃而睿智,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地灵境初期!虽然只是初入,但在这片森林中,已属顶尖强者。
见到这位老者,包括那疤脸战士在内的所有星棘族人,立刻收敛了气息,恭敬地躬身行礼:“参见木岩长老!”
艾萨也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快速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秦夜出手相助的经过,向木岩长老禀报。
木岩长老静静地听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秦夜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他能感觉到秦夜体内那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力量,以及那身奇异甲胄上流淌的、与森林自然之力截然不同的古老与寂灭气息。
待艾萨说完,木岩长老缓缓开口,这一次,他使用的是与艾萨之前类似、却更加凝练平和的精神波动,直接与秦夜交流:
“远方的尊者,老朽木岩,忝为晨露部落长老之一。感谢您对艾萨的援手。艾萨年幼,擅自邀请尊者前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表达了感谢,也点出了艾萨行为的“擅自”,隐含敲打之意。
秦夜微微颔首,回应道:“无妨。秦某迷失至此,恰逢其会。”
木岩长老目光微闪,继续道:“尊者实力深不可测,气息迥异于我界,想必来自极为遥远之地。不知尊者莅临玄苍,所为何事?”
这是直接询问来意了。
秦夜早已想好说辞,平静回应:“追寻古迹,寻找归途。对此界知之甚少,望能借阅古老记载,或有线索。”
他没有透露具体来自何方,也没有提及星神古道与归墟,只表明自己是个迷路的过客,目的是寻找离开的方法。
木岩长老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一个来历不明、实力强大的外来者,对部落而言,既是潜在的机遇,也可能是巨大的风险。尤其是眼下部落正面临“蚀影”侵蚀的困境……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尊者既然对古老记载感兴趣,或许部落传承的‘祖木刻痕’中,有您需要的信息。不过,祖木刻痕乃部落圣地,非轻易可入。尊者若不介意,可先在部落暂住,待老朽与其他长老商议后,再行定夺,如何?”
这是要将他留在部落,一方面观察,另一方面也需要时间内部讨论。
秦夜对此并无异议,他本就需要时间了解此界,徐徐图之。“可。”
见秦夜同意,木岩长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他对那疤脸战士吩咐道:“烈风,带这位尊者去‘客居树屋’休息,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名为烈风的疤脸战士虽然脸上依旧带着不情愿,但对长老的命令不敢违抗,只得闷声应道:“是,长老。”
木岩长老又对艾萨道:“艾萨,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此次采集赤星兰有功,部落会记下。”
艾萨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木岩长老和秦夜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烈风则板着脸,对秦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冷淡地在前面引路。
秦夜跟随烈风,穿过一片片依树而建的树屋。这些树屋巧夺天工,与巨木完美融合,不少星棘族人从屋中或周围的林间好奇地打量着秦夜这个陌生的外来者,目光中带着警惕、好奇,甚至一丝……畏惧?
客居树屋位于部落相对外围的一棵巨大古木上,内部宽敞整洁,由散发着清香的木材和柔韧的藤蔓构筑,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可以俯瞰部分林景的小平台。
烈风将秦夜带到后,硬邦邦地说了句“尊者请自便,若有需要,可摇动屋角的藤铃”,便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秦夜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走到平台边,眺望着这片生机勃勃却又暗流涌动的森林部落。神识如同无形的网,悄然蔓延开来,收集着周围的信息。
从那些星棘族人零星的交谈和精神波动中,他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蚀影侵蚀”、“圣地不稳”、“狩猎困难”、“其他部落虎视眈眈”……看来,这个晨露部落,处境似乎并不太好。而那“蚀影”,似乎是一种持续蔓延的威胁。
“蚀影……”秦夜左眼墟瞳微微流转,他尝试感知这片天地间是否存在那种与生机格格不入的“侵蚀”力量。隐隐地,他确实在森林的某些方向,感知到了一些极其隐晦的、带着冰冷、死寂与“否定”意味的波动,与暗影殿堂的暗蚀之力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原始、更加……无处不在?
这让他心中一动。玄苍界的“蚀影”,与星空中的“暗面”,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两股不弱的气息,正朝着客居树屋而来。其中一股,正是刚才的木岩长老,另一股则更加苍老、深邃,竟隐隐达到了地灵境中期!
片刻后,树屋外传来了木岩长老的声音:“秦夜尊者,大祭司与老朽前来拜访,不知可否方便?”
大祭司?部落的最高首领?
秦夜目光微闪,看来,对方内部的商议,已经有了结果。而且,直接由大祭司出面,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请进。”秦夜淡然回应。
树屋门被推开,木岩长老率先走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更加年迈的老者。他身形佝偻,几乎全靠手中一根虬结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水晶的古木权杖支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其气息,正是地灵境中期!
这位,便是晨露部落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秦夜身上,那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吹过枯叶:
“远方的旅者……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终结’的气息,以及……一丝与我界‘蚀影’同源,却更加深邃的‘暗’……”
“你,并非普通的迷失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