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李道一那斩断道韵的一剑,带来的不仅是肉身的重创,更是一种近乎道灭的体验。秦夜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剥离,星辰之力溃散如沙,对《九霄星辰诀》的感悟也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镜花水月。
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甚至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那一剑的锋芒,已然超越了技巧与力量的层面,直指大道本源。
这就是东玄天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实力吗?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那无边的虚无与死寂吞噬之际——
一点微光,于绝对的黑暗中,悄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亘古不变、万劫不磨的韧性。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的……丹田最深处。
是那颗强行凝聚、后又几乎崩碎的“星核”雏形!
它并未完全湮灭!在那近乎道灭的一剑之下,它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虽然布满裂痕,黯淡无光,如同宇宙尘埃,但其最核心的一点不灭真意,却顽强地保存了下来!
这一点真意,如同沉睡火山底部的余烬,如同寂灭星河中最后的灯塔。
《九霄星辰诀》的总纲在心间无声流淌,过往观想星辰生灭、推演万法的体悟,与李道一那斩灭一切的一剑道韵,以及苏芷柔的净化、云清瑶的冰寂、幽月的魔蚀……所有战斗的经验、所有对道的理解,在这一刻,于这濒临寂灭的绝境中,开始疯狂地碰撞、交融、重组!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那一点“星核”余烬,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开始极其缓慢地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如同宇宙初开的心跳,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外界,万道山安排的医修迅速上台,将重伤昏迷的秦夜带下救治。无人看好他的未来,李道一的剑,斩断的不仅是伤势,更是道基。即便活下来,恐怕也废了。
天骄擂依旧继续,李道一不出意外地登顶,王衍、幽月(经疗伤后回归)等人位列前茅。秦夜的名字,如同昙花一现,在引起巨大轰动后,逐渐被新的热点与胜利者的光辉所掩盖。唯有少数人,如苏芷柔,如玄天宗内关注他的人,心中存着一份复杂的牵挂与惋惜。
……
不知过了多久。
在一处僻静的疗伤殿宇内,秦夜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非殿宇穹顶,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床榻上,而是悬浮于一片浩瀚、深邃、真实的宇宙虚空之中。四周,星辰明灭,星河流转,星云膨胀又收缩,充满了宏大、古老、寂寥的意味。
“这是……我的识海?还是……”秦夜心中震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无比清晰,甚至比受伤前更加通透。而体内,那原本千疮百孔的经脉,此刻虽然依旧脆弱,却隐隐贯通,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一丝古老沧桑气息的星辰之力,正在其中如溪流般缓缓流淌。
那枚本已濒临破碎的“星核”雏形,此刻悬浮在气海中央,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不再是死寂的灰色,而是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的银辉,如同经历亿万载岁月打磨的玉石。裂痕之间,有细微的星光流转,仿佛在自我修复。
“破而后立,星寂复苏。你的《九霄星辰诀》,算是真正入门了。”
一个平和、苍老,仿佛自万古星空中传来的声音,在秦夜心间响起。
“谁?”秦夜心神一凛,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不必寻找。我乃留于此诀中的一缕星辰印记,唯有传承者在生死间触及‘星寂’真意,方能触发。”那声音继续道,带着一丝欣慰,“你能在李道一那等‘斩道之剑’下保住核心不灭,并借此契机褪去旧壳,凝聚真正的‘星核’根基,心性、悟性、运气,缺一不可。”
秦夜心中巨震。留于功法中的印记?《九霄星辰诀》的来历,果然非同小可!
“前辈,《九霄星辰诀》……”
“此法,非此界之物。”星辰印记直接道破天机,“乃观测诸天星辰生灭轮回,窥得宇宙本源一丝奥秘所创。你之前所学所悟,不过皮毛。真正的《九霄星辰诀》,修的并非简单的星辰之力,而是……星辰之道,宇宙之规!”
“星辰之道……”秦夜喃喃,回想起李道一那斩断一切的一剑,其本质,不也是一种“道”的体现吗?
“不错。李道一之剑,斩的是‘形’,是‘法’。而星辰之道,超越形法,直指‘源’与‘律’。你所凝‘星核’,便是道种之雏形。日后,当以此为核心,衍化星辰万象,执掌引力、时空、生灭之律,方为大成。”
星辰印记的话语,为秦夜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之前对星辰之力的运用,确实还停留在“术”的层面,而李道一,已经触摸到了“道”的边缘。
“你如今‘星核’初成,虽脆弱,却已具备无限可能。需以心神时时温养观想,引星辰本源之力淬炼。同时,《九霄星辰诀》后续功法,以及配套的‘星神淬体术’、‘大衍观星术’,亦将对你开放……”
浩瀚的信息流涌入秦夜的意识,那是《九霄星辰诀》更深层次的奥秘,以及如何利用新生“星核”吸收、炼化星辰本源之力,如何以星辰之力淬炼肉身神魂,如何推演万物轨迹的法门。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生命层次与认知维度的跃迁!
“多谢前辈传道之恩!”秦夜由衷地在心中致谢。
“薪火相传,不外如是。你好自为之,这片星空,便是赠予你的第一份礼物,可助你加速稳固根基,体悟星辰真意。外界一日,此间百日……待你功成,自会离去。”
声音渐渐消散,那缕星辰印记似乎耗尽了力量,隐没于无尽星空之中。
秦夜不再多言,盘膝坐于虚空,心神彻底沉入那新生的“星核”之中,开始按照新得的法门,引导着冥冥中来自诸天星辰的本源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那布满裂痕却蕴含生机的“星核”,开始了漫长的修复与蜕变。
外界风云变幻,天骄擂落幕,新的排名确立,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那片意识深处的神秘星空里,一颗曾经陨落、濒临寂灭的星辰,正汲取着万古星辉,酝酿着远比过去更加璀璨、更加浩瀚的光芒。
星寂之后,便是新生。
薪火已传,前路可期。
当秦夜再次走出时,东玄天的格局,或许将因他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