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她的鼻子低吼: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往傻柱跟前凑是为了啥!”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屋里坐着一天,你就别想动歪心思!你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想跟别人勾三搭四,姥姥!!!”
那些话像淬了冰的石子,狠狠砸在秦淮茹心上,让她浑身发冷。
她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就是自己要托付一辈子的人?
这就是那个曾说过要护着她的丈夫?
她这些年起早贪黑地操持,低声下气地求人,为了这个家吞下了多少委屈,他难道真的看不见?
还是说,他全都知道,只是打从心底里就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此刻秦淮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棒梗在一旁看着,刚才被打的委屈似乎淡了些,只剩下怯生生的茫然。
这屋里的低气压让他不敢作声,只悄悄往贾东旭身后缩了缩。
秦淮茹的视线落在那片湿痕上,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见到秦淮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贾东旭猛地往前凑了两步,眼神里的戾气更重了:
“少给我装模作样!我刚才的话你给我记牢了,要是敢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他也不管秦淮茹是什么反应,转身回到床边,
粗鲁地蹬掉鞋,“咚” 一声往床上一躺,背对着她,仿佛刚才那番伤人的话只是身上随手掸掉的灰尘。
不过片刻功夫,屋里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看着床上那具像死猪般沉睡着的躯体,秦淮茹再也绷不住了,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
眼泪 “唰唰” 地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又一片深色的湿痕。
一旁的棒梗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够呛,刚才被打的委屈早抛到了脑后。
见秦淮茹哭得浑身发抖,他赶紧颠颠地跑到她跟前,小手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带着哭腔喊:
“妈...... 妈......”
看着脚下仰着小脸、满眼惶恐的棒梗,秦淮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蹲下身,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头发,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世上,或许只有脚下孩子,还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熬。
可怀里的小家伙,刚才还咬了她、骂了她,嘴里喊着贾张氏教的那些脏话......
秦淮茹抱着儿子的手臂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单薄的衣料里,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长,
必须好好教棒梗,拼了命也要把他教过来。
不能让他再学贾张氏的刻薄,不能让他再染贾东旭的浑噩,要让他变成自己期望的样子:
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院子里,能成为这个家真正的脊梁。
怀里的棒梗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小声哼唧了一下。
秦淮茹这才回过神,缓缓松了些力气,手掌轻轻抚过他后背,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温柔。
眼泪还在掉,可落在棒梗发顶的泪珠里,已经掺了些别的东西。
转眼就是第二天。
见秦淮茹像往常一样端水做饭,没露半分异样,
贾东旭只当是自己昨天的话起了作用,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早饭,他便和易中海一道上班去了。
待贾东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秦淮茹脸上的温顺瞬间敛去,换上了一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跑的棒梗,沉声道:
“棒梗,听着,以后不准再去傻柱家了。”
棒梗被拽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不解,挣了挣胳膊:
“为啥呀?傻柱家有好吃的!”
“没有为啥,就是不准去!”
秦淮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眼神紧紧盯着儿子,
“以后再敢不听妈的话,妈真的会打你。”
她刻意加重了 “真的” 两个字,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眼眸里再没有往日的纵容,只剩下一种近乎严厉的认真。
棒梗被她这副模样唬住了,嗫嚅着不敢再顶嘴,只是小脸上还挂着不服气的委屈。
见到棒梗这副口服心不服的模样,秦淮茹心里清楚,
贾张氏几年的纵容宠溺,早已在孩子心里扎了根,哪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扳过来的?
所以她也没再逼问,只放缓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以后听妈的话,就行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再做什么,听见没?”
棒梗被她眼底那股从未有过的严肃镇住了,不敢再耍性子,连忙重重点了点头,
小脑袋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秦淮茹见状,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松开了紧紧抓着棒梗胳膊的手,
方才用力太猛,孩子袖子上都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褶皱。
“记住我的话就行。”
她挥了挥手,
“出去吧,在院里玩,别跑远了。”
棒梗闻言,如蒙大赦,也没敢应声,一扭身就像脱缰的小野马,撒腿冲出了门。
望着他急匆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秦淮茹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任重道远。
可她哪里知道,棒梗刚跑出房门,就梗着脖子冲家里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里满是不服气的执拗:
“傻柱家有好吃的,我就去!奶奶都说了让去!”
说罢,他小跑到院门口,还回头瞥了眼自家窗户,见没动静,才一缩脖子,撒欢似的往胡同口跑,
但心里早就盘算着,等过会儿没人盯着,还得想办法往傻柱家溜一趟。
阳光照在他蹦蹦跳跳的背影上,透着小孩子特有的鲜活,
可那股子被惯出来的蛮横,却像影子似的跟着,让这鲜活里掺了几分刺人的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