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 我失声叫了出来，心脏猛地一缩，“你在哪？！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你怎么样了？！”
“朱哥……我对不起玲姐……我对不起你啊……” 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自责，“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小杨！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速飞快地追问。小杨突然的联系和这种状态，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朱哥……是王老板……是王老板在国内，把我家里人……全都控制起来了……” 小杨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他用我爸妈、我妹妹的命逼我……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
“你现在到底在哪？告诉我位置，我想办法接你！” 我急声道。
“朱哥……我没时间了……这个电话我也是……也是千方百计才找到你的号码……” 小杨的声音更加急促，还夹杂着背景里隐约的风声和杂音，他似乎在一个很空旷或者信号很不好的地方，“我打给你，就是想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朱哥！你千万小心！你手下……还有王老板的人！他早就安排了！我走了，但还有人留着！千万……千万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是谁！要不……他会坏了你所有的事！所有！！”
“喂？小杨？！喂？！！”
电话那头，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小杨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凉。刚才因为解决渡河问题而带来的一丝轻松，瞬间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危机感。
我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而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心头的寒意挥之不去。我快步走到隔壁，敲响了玲姐的房门。
“谁呀？” 玲姐的声音传来。
“我，朱然。” 我压低声音。
门很快打开，玲姐穿着睡衣，脸上还带着刚起床的慵懒。我没等她说话，侧身闪进房间，反手迅速关上了门。
“怎么了？这么急？” 玲姐被我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
“小杨，”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小杨？！” 玲姐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急切，“他……他还活着？他在哪？他怎么样了？说什么了？”
“电话很仓促，他没说自己在哪。” 我快速说道，“但他告诉我……我手下，还有你哥的人。”
“什么？！” 玲姐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我哥的人？在你手下？这……这怎么可能？你手下的人，不都是你来孟鸠之后才跟着你的吗？蒙子、逸恒他俩……绝对不可能啊！”
“我知道。” 我点点头，眉头紧锁，“所以，我现在脑子很乱。首先，我分析这通电话本身。如果小杨真的被你哥控制了，以你哥做事的风格，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小杨拿到电话，更不可能会有我的号码。其次，这个时间点太巧了，咱们刚把博彩的事铺开，正准备大干一场，这通‘警告’电话就来了。”
玲姐的脸色变了变：“你……你是怀疑小杨？他是我表弟，一直跟着我，对我很忠心的！他不会是……”
“我不是怀疑他，” 我摆摆手，打断她，“我是怀疑这件事。你哥的为人，你比我了解。你觉得，像‘内鬼’这种一旦泄露就前功尽弃的绝密消息，他会让一个已经暴露、甚至可能怀有异心的小杨，这么轻易地‘泄露’出来吗？这更像是一个饵，一个让我们内部互相猜忌、自我消耗的饵。或者……是小杨在极端危险和胁迫下，被迫打的这个电话。”
玲姐咬着嘴唇，缓缓摇头：“我哥他……做事向来谋定后动，心思缜密，很少留把柄，更不会让这么关键的消息轻易漏出来。除非……他是故意的。那小杨他……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是我哥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我沉吟道，“这样，玲姐，你现在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t国那边合作有进展了，我们要派人过去学习。然后，顺便提一句，说小杨刚才联系我了，还说了内鬼的事。看看你爸是什么反应，怎么说。”
“好！” 玲姐立刻领会了我的意图。她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王老爷子那沉稳、略带沧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喂？玲啊，这么早，什么事？”
“爸，没什么大事，就是跟您说一声，t国那边来电话了，合作基本定了，让我们尽快派人过去学习。” 玲姐语气尽量放得平常。
“哦，这事啊。” 王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我都知道了。t国那边给我来过电话了，说你们在那边……动静弄得可不小啊。朱然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是块材料。”
玲姐和我对视一眼，王老爷子的消息果然灵通。
“嗯，我还以为您不知道呢。” 玲姐顺着话往下说，然后语气自然地一转，“对了爸，还有个事，挺奇怪的。我表弟，刚刚……给朱然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王老爷子沉默了大约两三秒钟。这短暂的沉默，在免提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漫长和意味深长。
“小杨？” 王老爷子的声音重新响起，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慢了一点点，“什么时候的事？他说什么了？”
“就刚刚，没聊几句电话就断了。” 玲姐按照我们商量的说道，“他好像很害怕，说……说朱然手底下，还有我哥安排的人。”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比刚才更久一些。然后，王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家长式的决断：
“玲啊，这事……你就别管了，也别让朱然去查。小杨的事，我亲自去跟你哥说，让他把人放了。至于小杨，你也别让他回你那边了，不安生。我安排一下，让他直接回国吧，国内安全。这事，到此为止，你们就当没接过这个电话，好好忙你们自己的事。”
玲姐拿着手机，有些茫然地看向我。我微微点了点头。
“哦……行，爸，那……那就听您的，您看着办吧。” 玲姐对着电话说道，“那……我先挂了，您注意身体，多休息。”
“哎，知道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王老爷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房间里回荡。玲姐放下手机，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她看着我问道：“我爸……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管了？什么叫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