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671 年一开春,东周的局势就透着 “分明”—— 中原这边,齐桓公忙着给诸侯定规矩;南方那边,楚成王忙着跟小国结亲家;晋国则乱哄哄的,晋献公一门心思宠骊姬,把亲儿子们往外赶。
这一年,有的诸侯把权柄攥得更紧,有的却在自家院里埋了雷。
先看中原的重头戏 —— 齐桓公会诸侯于鄄(今山东鄄城西北)。
去年宋桓公就主动来朝见,还提议今年开盟。
齐桓公早把准备工作做足了:会盟台夯得又高又大,台两边插满了各国的旗帜,连盟席都铺了崭新的丝绸。
周惠王也给面子,派大夫单伯带着王室的礼器来参会,还特意备了一把铜钺 —— 这是 “方伯” 的信物,明摆着要正式认齐桓公为中原诸侯首领。
开会那天,鲁、宋、陈、蔡、邾五国的国君都按时到了。
唯独郑国国君托故说 “要防备楚国偷袭”,故意来晚了。
齐桓公没等他,先请单伯上台,单伯举起铜钺,大声宣布:“周天子命我赐齐侯为方伯,统领中原诸侯,凡不从者,皆为违王命!”
诸侯们赶紧起身行礼,齐桓公接过铜钺,稳稳地放在身边,这才宣布开会。
管仲站在台中央,大声宣读 “鄄盟三规”:第一,诸侯之间不能随便打仗,谁要是敢先动手,其他国家就一起讨伐他;第二,大家都得尊奉周天子,每年按时给王室送贡礼,不许怠慢;第三,要是有蛮夷欺负哪个国家,各国都得出兵帮忙。
规矩念完,鲁、邾两国的国君先站起来 —— 去年两国的边境纠纷还没彻底解决,邾国占了鲁国一座城,一直没还。
齐桓公当 “盟证”,让邾国国君当场承诺 “三个月内把城还给鲁国”,邾国国君不敢反对,赶紧点头。
接着轮到蔡国。
之前蔡国偷偷给楚国送过贡礼,中原诸侯都有意见。
蔡国国君赶紧表忠心:“以后蔡国再也不跟楚国来往,只跟齐侯走,要是楚国敢来报复,还请齐侯多帮忙!”
齐桓公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楚国不敢动你!”
就在这时,郑国国君慌慌张张地赶来了,一见到齐桓公就道歉。
齐桓公没骂他,只是让人把齐国的 “甲士三千、战车百乘” 带过来,绕着会盟台走了一圈 —— 士兵们穿着皮甲,手里的青铜剑闪着光,战车轱辘轧在地上,嗡嗡作响。
郑国国君看得脸都白了,赶紧说:“以后郑国一定听齐侯的话,再也不敢迟到了!”
其他诸侯也吓得不敢出声,纷纷表示愿意遵守 “鄄盟三规”。
这就是 “桓公鄄会定霸规”。
以前齐桓公虽说也是霸主,可诸侯们多少还有点不服;这次不一样,有王室赐的铜钺背书,有规矩可依,还有军容威慑,谁要是敢不听话,就是跟周天子作对。
从这以后,中原诸侯都照着齐国定的规矩来,齐桓公的霸权才算真正落到了实处。
中原这边定了规矩,南方的楚成王也没闲着,他在跟邓国(今湖北襄樊)结亲家。
去年楚成王刚把随国收拾服帖,南方算是稳了,可蔡国归附齐国后,楚国跟中原的联系少了,他怕自己被孤立,正好邓国遭了难 —— 巴国派兵打邓国,占了三座城,邓国国君光着上身、牵着羊去楚营求救,说 “邓国以后愿听楚国号令”。
楚成王一听,觉得是个好机会,立马派令尹斗祁率军去救邓国(当时斗谷于菟还没任令尹)。
斗祁打仗有一套,先派小队假装打不过巴军,把巴军引到山谷里的埋伏圈,再前后夹击,没一会儿就把巴军打败了,还把邓国的三座城夺了回来。
邓国国君特别感激,亲自去楚国道谢。
楚成王趁机提了联姻的事:“我家太子商臣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你家女儿又贤惠,不如咱们结个亲家,以后互相帮衬?”
邓国国君求之不得,当场答应:“能跟楚国结亲,是邓国的福气!”
没过多久,楚成王亲自带着聘礼去邓国 —— 有象牙、犀角,还有五十匹好马,场面特别大。
两国不仅定了婚期,还签了 “互助盟约”:邓国承诺 “不跟中原诸侯结盟,只听楚国的话”;楚国则保证 “以后邓国要是再遭欺负,楚国一定出兵”。
借着跟邓国联姻的势头,楚成王又派人去说服周边的卢国、罗国。这两个小国见邓国都跟楚国结亲了,也赶紧归附,还主动给楚国送贡礼。
这就是 “成王邓婚固南盟”。
楚成王这手 “先救后婚” 确实聪明 —— 既帮邓国解了围,又跟邓国结了盟,还借着邓国的影响力拉了其他小国入伙。
这么一来,楚国在南方就有了 “楚 - 随 - 邓 - 卢 - 罗” 的同盟圈,以后再想往北进,也不用担心后院起火了。?
再看晋国,今年简直是 “乱出了新高度”。
去年晋献公把太子申生封到曲沃,今年更过分,连公子重耳、夷吾也往外赶。
起因是骊姬想让自己的弟弟 —— 骊戎君当晋国的大夫,为了让晋献公答应,她早早就拉拢了大夫梁五、东关五(大家都叫他们 “二五耦”),给了两人每人一百亩土地,还升了他们的官,让他们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话。
重耳觉得这事不合适,在朝堂上反对:“骊戎君是外族人,让他当大夫,恐怕会乱了晋国的规矩。”
晋献公正宠着骊姬,一听重耳反对,当场就火了:“我看你是不想让骊姬好过!”
骊姬在旁边又哭又闹,说重耳 “故意针对她”,梁五、东关五也赶紧帮腔,说 “重耳这是不把君上放在眼里”。
晋献公更生气了,当天就下了命令,让重耳去蒲地(今山西隰县)守边,还说 “让你去历练历练,别在都城惹事”。
公子夷吾跟重耳关系好,见重耳被赶走,就去替他辩解,结果也被晋献公骂了一顿:“你也想跟重耳一起胡闹?”
没过几天,夷吾也被派去屈地(今山西吉县)守边,理由是 “你熟悉狄族事务,去那边盯着狄人”。
两个公子刚走,骊姬就把 “二五耦” 派去蒲地、屈地当 “监邑大夫”,明着是帮公子们处理事务,暗地里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骊姬还在都城散布谣言,说 “重耳、夷吾在边境上跟狄人来往密切,说不定想勾结狄人来犯”。
晋献公虽然没真的治他们的罪,可心里对这两个儿子越来越疏远,连他们派人送来的家书,都懒得拆开看。
大夫士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跟朋友说:“君上这么宠骊姬,把公子们都赶走,以后晋国肯定要出大事,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这就是 “献公疏子埋祸根”。
晋献公以为把儿子们赶走,就能让骊姬高兴,却没想想 —— 太子在外地,其他公子也被监视,朝堂上全是骊姬的人,等骊姬想废太子、立自己儿子奚齐的时候,还有谁能拦着?
晋国的内乱,从这时候起,就已经快压不住了。
西边的秦国,今年还是老样子 ——“闷声发大财”。
去年秦宣公修了水渠,种的麦子收成好;又通了晋、楚的商路,赚了不少钱。
今年他把心思放在了 “通商”“练兵” 和 “祭天” 上:
通商方面,扩大贸易量,秦国的皮毛、麻织品卖到中原,换回更多的兵器、铁器;
练兵方面,效仿晋国的军队编制,组建了四乘(约百人)的车兵队,还让士兵们天天训练,提高战斗力;
祭天方面,他在渭南修了一座 “密畤”—— 这是祭祀青帝的祭坛,还亲自带着大臣去祭拜,既靠祭天巩固自己的君权,也让归附的戎族觉得秦国 “尊天顺礼”,更愿意臣服。
绵诸戎族见秦国越来越强,主动送来不少战马,还派了几个懂打仗的人来帮秦国练兵。
秦宣公也不客气,收下战马,还跟绵诸戎族约定 “以后要是有其他戎狄来犯,秦国帮你们,你们也得帮秦国”。
秦国这几年一直很低调,不跟中原诸侯争高低,也不跟南方楚国起冲突,就这么默默地攒实力。
有人问秦宣公 “什么时候往东进”,他只是笑了笑:“时候没到,等秦国足够强了,再跟他们分胜负也不晚。”
这么算下来,公元前 671 年这一年,各国的路走得越来越 “不一样”。
齐桓公靠鄄会定了中原的规矩,霸权越来越稳;楚成王靠联姻结了南方的同盟,北进的底气更足;晋献公却把儿子们往外赶,给晋国埋下了内乱的雷;秦国则悄悄攒实力,等着以后的机会。
这一年,春秋争霸的 “主线” 也越来越清楚了 —— 以后的日子,大概率是齐国和楚国对着干,而晋国能不能跟上,就看能不能熬过即将到来的内乱了。
东周的天,眼看就要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