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溪微微一笑，谈判桌，是她擅长的领域，
“再说，我要的数量多，也不用你们挑着单子走街串巷的售卖，其实也算是为你们节省了时间,你们也可以孵化出更多的鸭苗。就当是薄利多销，互惠互利。”
“可……可这也太便宜了点，我们确实没啥赚头，你也知道，咱这就是小本儿经营……”
不等赵家娘子说完，旁边的赵当家就拍了下她的胳膊,之后冲白云溪笑了一下,
“大妹子,六文钱一只鸭苗，我们确实没啥赚头。你也知道，孵化鸭苗只是季节性的，入夏后，生意也就结束了。一年我们也就干这俩仨月。”
“若是大妹子愿意把我们孵化的鸭苗全部买下，或者每年都来预定鸭苗，我倒是可以同意。就像大妹子说的一样，少赚一点儿，也不用我走街串巷的兜售，省下的时间我在忙活其他的。”
此话一出，连白云溪都忍不住赞赏一句，原来聪明人在这里呀。
长期合作她倒是不反对，但也得先试试他家的鸭苗存活率到底高不高？如果耗损太严重，证明他的火功孵化法还有待改进和提高。
她自然不会继续预定赵家的鸭苗，如果是存活率高，她倒是可以免去自己孵化的麻烦。
想到这点，白云溪温和一笑,
“这个简单，我们家本就想持续性养鸭子,自然需要长期订货。但也得看看你们家的鸭苗能不能养的住，能活几成？若是符合我的标准，长期合作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损耗过大，那就不好意思了。”
赵家两口子听罢，相视一眼，却没了反驳的理由，人家说的也在理，要是养不住，人家不愿意继续合作，他们也不能勉强。
赵当家沉默片刻，随即点点头，
“是这个理儿，好坏我们自己不说，大妹子先养养看。若是养的好了，你家以后的鸭苗都得我家提供。若是不好，那这话就当我今日没说。”
“那就一言为定了。”
白云溪交了一贯钱的定金，算是预定了来年开春儿的一千只鸭苗，也算是给赵家两口子吃个定心丸。
离开赵家一段距离后，小四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娘，咱不是说好了,你要教我孵化鸭苗的吗？怎么要跟人家长期合作了？那咱孵化的鸭苗怎么办？”
听着小四不满的语气，白云溪轻笑一声，
“你以为鸭苗这么好养活？尤其是以火攻控制温度孵化的鸭苗，更不好养。”
白云溪看着他不满的神色，摇了摇头，
“但凡温度控制不好，热了凉了，后期出产的鸭苗耗损都会很大，这个不好避免。”
她那个时代，所有温度都是电脑控制的，一点差错没有。现在不一样，温度高低全凭师傅的经验。
小四听着，眼睛一亮，
“娘，你早知道，就是故意诳他们？”
听着小四质疑的语气，白云溪抬手给他一个脑瓜崩。
“我诳骗他们做什么？若他们的孵化的鸭苗品质真的很高，我倒不介意长期合作。如此，也省了咱们孵化的辛苦和麻烦。省下的时间，还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娘早就跟你说了，生意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
说到这点，白云溪转头看着小四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
“娘今日提醒你一句话，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得学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尤其是做生意不能赶尽杀绝，总要给他人留一口饭吃，如此才能顺风顺水。”
听着娘的提醒，小四眨了眨眼睛，“万一有人恶意抢生意，怎么办？”
“但凡出现恶意竞争抢生意的人，素质都不高，直接碾压就成。若是跟他们斗气，最后的结局就算没两败俱伤，也会让你产生内耗。”
白云溪拢了下被子，神色淡然，
“生意场上，遇上难缠的对手是在所难免的，这个时候你只能沉着冷静，才能应变。想要赢，除了多动脑，手中要有品质过硬的东西才行。”
听着娘的教导，小四挺了挺胸脯，眼神坚定，
“娘，我知道了，只要手艺过硬，就能打败对手。”
看着小四斗志昂扬的架势，白云溪轻咳一声，
“没错，手艺是你保驾护航的资本，但面对恶意竞争，除了用脑子还得有过硬的手腕，有些事儿明面上没法解决，但私下里却可以。”
此话一出，不光小四愣住了，就连前面赶车的雯幽也愣了下，之后却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白姨这个人真是有趣，尤其是教导子女方面，听着一点也不让人反感，反而挺有意思。
不像她曾经的主子，从小接受的教导都死板不知变通的迂腐教条，所以最后才没有好下场。
小四回过神，呐呐的开口，“私下里怎么解决？打一顿吗？”
“趁着月黑风高，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看着小四龟裂的脸，白云溪勾起嘴角，
“做生意和气生财，但也是看人的，有些人不值得，趁早远离，另谋它法，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小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我记下了。”
“嗯，以后行走在外，遇到的人多，事儿也多，经验都是实战积累的。”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任凭小牛悠达着往家走。
鸭苗的事儿谈妥，白云溪心里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入冬之后，天色渐冷，除了到鸭厂溜达一圈，其余的都窝在家里。
这天，吃过早饭，杜氏解下围裙，走到白云溪面前，红着脸开口，
“娘，我准备明天回娘家，一直拖着，心里总装着事儿，睡不踏实。”
“好，我明儿一早，我让老二两口子送你去，你娘家远些，路上有个照应。”
白云溪笑了下，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
“刚好，我在县里买了点心还有些，你给亲家带上，其余的布匹小米什么早就准备好了，你自己收拾一下。”
“谢谢娘。”
杜氏搓着手，眼里都是感激，纠结了这些天，还是无法放下，不回去一趟，心里总觉得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