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陈默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右眼下的泪痣微微发烫,像是被阳光晒久了的石子。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在体内走了一圈。
经脉通畅,骨骼沉稳,比早上出门时强了不少。
前面街口围了一圈人。
那个胖子正揪着小贩的衣领,唾沫横飞:“你这菜缺斤短两,信不信我砸了你摊子?”
小贩低着头,双手直摆,一句话不敢多说。
陈默没上前。
他绕到摊位侧后方,踩进一堆枯叶里。
脚下“咔”的一声,断枝裂开。
胖子猛地转头。
目光扫过来,落在陈默身上。
陈默低头,肩膀缩了缩,装出害怕的样子。
嘴里却轻声嘀咕:“这操作真下头。”
胖子一愣。
身后三个同伙也停下动作。
“你说啥?”胖子瞪眼。
陈默不答,转身就走。
不是往主街方向,而是朝着巷子深处迈步。
“站住!”胖子吼了一声,带着人追上来。
四个人堵成一排,脚步杂乱。
陈默拐进一条窄巷。
墙高,仅容一人通过。
地上堆着破筐、烂木板,头顶瓦片松动,风吹过会晃。
他走得不快,像在逃,又不像在逃。
胖子在后面骂:“小子跑什么跑,装什么深沉!”
走到巷中段,陈默忽然回身。
抬脚踹向墙面。
一块松动的青砖应声而落,砸在追兵脚边,碎屑飞溅。
那人本能后退半步。
陈默借机蹬墙一跃,手搭上隔壁院墙,翻身而过。
落地无声。
他站在一处晾衣场边缘,几条麻绳横拉,挂着湿衣服和渔网。
远处是集市东入口,人流渐多。
他刚站稳,头顶传来动静。
胖子翻上了墙,喘着粗气盯着他。
陈默靠墙站着,胸口微起伏,像是跑累了。
右手悄悄摸进袖口,捏了一把细沙。
胖子冷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跳下墙,一步步逼近。
陈默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到一堆干草。
突然抬脚,尘土裹着草屑扑向对方面门。
胖子下意识闭眼闪避。
陈默瞬间冲上前,绕到他背后,顺势一推。
胖子踉跄几步,一头撞进渔网堆里。
网绳缠住手臂,越挣扎缠得越紧。
陈默没再看,沿屋檐快步前行。
三丈外有处矮檐,他纵身一跃,踩上边缘,顺势滑下。
落地后直接钻进人流。
前方就是武道集市,摊位林立,叫卖声不断。
他顺手从一个药材摊后抓了把干葛根,塞进口袋。
摊主正低头数铜板,没察觉。
陈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葛根。
表面粗糙,带着泥土味。
他嘴角动了动。
前面有个测灵石台,围着一群少年。
有人把手放上去,石头亮起微光,周围响起哄笑。
陈默绕开人群,贴着摊位边缘走。
右手插在袖子里,指尖还在发麻。
刚才那一推,用了三分力。
但已经够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日头偏西,还没到闭市时间。
前方出现一家丹药铺,门口挂了块旧幡,写着“百草居”。
门帘半掀,能看见里面摆着几个药柜。
他正要靠近,身后传来骂声。
“小子你给我等着!”
陈默没回头。
他走进一条夹道,两侧是卖符纸和兵器的小摊。
一个老头正在磨刀,砂轮火花四溅。
陈默从怀里摸出那本《锻骨诀》,快速翻了一页。
纸张泛黄,字迹模糊。
他记住了第三行的内容。
夹道尽头有扇小门,漆皮剥落,门环生锈。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
门后是一片废弃院落,长满荒草。
角落里堆着几个破缸,其中一个裂了缝,渗出黑色液体。
陈默走近那个破缸。
蹲下,把手伸进去掏。
指尖触到一块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个布包。
他解开布包。
里面是一截断指骨,表面刻着符文。
骨头在他掌心发烫。
远处传来钟声。
集市即将闭市。
他站起身,把布包塞进怀里。
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小门。
门外是条暗巷,地面潮湿,墙角有老鼠窜过。
他刚迈出一步,巷口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穿灰袍,背一把短剑,脸上蒙着布巾。
看到陈默,对方停下。
两人对视。
灰袍人右手慢慢移向剑柄。
陈默左手摸向袖中细沙。
灰袍人开口,声音沙哑:“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