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抱着宋清雾飞回木屋时,她已彻底陷入昏迷。少女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昏睡中,手指仍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辞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却在触到她掌心那道因握剑而磨出的茧子时,指尖微微一顿。
他转身取来冰泉灵水,又从药圃里采摘了最新鲜的凝露草与玉心花,以灵力催动丹火,快速炼制出一瓶温养灵根的丹药。当他将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入宋清雾口中时,少女的喉结轻轻滚动,却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沈辞……别去……”
沈辞的动作骤然停住,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头上,最后化成一句“求生意志还挺强。”
那声呓语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几分颤抖的依赖,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沉寂了三十年的心尖上。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指尖凝聚起温和的灵力,缓缓探入宋清雾体内。灵根的本源之力虽已平息,却仍有细微的裂痕,经脉也因过度爆发而有些受损——刚才那一战,她分明是拼尽了全力,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了。
“傻瓜。”沈辞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他隐居三十年,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清冷伪装自己,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为了护他,不惜燃烧灵根本源。
夜幕渐渐降临,木屋外的虫鸣声渐渐平息,只有烛火在屋内跳动,映照着宋清雾苍白的脸庞。沈辞一直守在床边,时不时为她渡入一缕温和的灵力,缓解灵根的刺痛。而宋清雾的呓语,也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声,都离不开“沈辞”二字。
“沈辞……别受伤……”
“灵草……我赔你……”
“别走……”
每一声呓语,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沈辞心上反复研磨。
他想起初见时,她以为自己身处地府,怯生生地问他“你是谁”;想起她洗衣洗坏了他的冰蚕丝长衫,红着脸道歉的模样;想起她烤焦了灵菇,却还是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想起她练阵时闯祸,却会立刻收拾残局,认真地帮他检查每一株灵草……
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清晨石桌上温热的灵粥,习惯了午后山林里她与灵兽嬉闹的笑声,习惯了傍晚时分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练术法的进展。
这些看似寻常的日常,却像一颗颗温暖的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在这片山林中孤独终老,直到渡劫成功,或寿元耗尽。可宋清雾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份孤寂。她像一道光,照亮了他清冷的隐居生活,让他重新感受到了被人记挂、被人在乎的滋味。
“我不走。”沈辞伸出手,轻轻拂去宋清雾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来。”
话音刚落,宋清雾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他的承诺。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呓语也少了许多,只是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愿松开。
沈辞没有再掰开她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继续为她渡入灵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温馨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