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宗的流云坪上,旌旗猎猎。一年一度的内门弟子选拔大比,终于在初秋的暖阳里拉开了帷幕。
坪上早已挤满了人,外门弟子们摩拳擦掌,内门弟子与长老们则坐在观礼台的席位上,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场中。
宋清雾站在待选区的队伍里,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手里握着柄普通的铁剑,嘴角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紧张吗?”身旁的苏卿卿低声问道,她今日穿了身劲装,更显身姿挺拔,腰间的佩剑泛着冷冽的光。
宋清雾摇摇头,指尖转着剑柄:“有什么好紧张的?打赢了进内门,打不赢……大不了再等一年。”话虽如此,她眼底却藏着一丝跃跃欲试。这几个月在藏书阁翻遍了杂学秘籍,又跟着苏卿卿切磋了无数次,她正想找个机会试试身手。
观礼台的前排,凌景肆摇着折扇,目光落在宋清雾身上时,带着几分探究。他身旁的墨柏川依旧是那身玄色衣袍,面色冷峻,只有在视线扫过宋清雾握着剑柄的手时,眸色才微微动了动。
“这位宋姑娘,三个月前还连基础剑法都练不熟练。”凌景肆轻笑道,“如今倒是有勇气来参加大比。”
墨柏川没接话,只是看着场中。他还记得初次在林中相遇时,这姑娘慌不择路逃跑的样子,也记得她拿到凝神丹时惊讶的眼神,却没想过,短短半年,她竟已站在了内门选拔的场上。
裁判长老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内门选拔大比,第一回合,抽签对决!”
场中顿时一阵骚动,弟子们依次上前抽签。宋清雾抽到的签是“三十二”,对手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弟子,据说已在练气期五层停留了两年,一手“碎石拳”颇有威力。
“宋师姐,加油!”之前被宋清雾和墨柏川帮过的瘦弱少年挤到台前,小声为她打气。宋清雾冲他挥了挥手,提着剑走上比武台。
“小姑娘,识相点就自己下去,免得我动手伤了你。”魁梧男弟子活动着手腕,指节“咔咔”作响,眼里满是轻蔑。
宋清雾歪了歪头,忽然笑了:“动手吧,我赶时间。”
话音未落,那男弟子已怒吼着冲了过来,拳头带着劲风直逼她面门。观礼台上不少人都皱起了眉,这拳力道刚猛,寻常练气期弟子怕是接不住。苏卿卿更是握紧了拳头,凌景肆的折扇也停在了半空。
就在拳头即将触及宋清雾鼻尖时,她忽然动了。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半尺,恰好避开拳头的同时,手腕轻转,铁剑如灵蛇出洞,剑尖直指男弟子的手腕。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男弟子的拳头被剑脊磕开,手腕一阵发麻,竟差点握不住拳头。
“你!”男弟子又惊又怒,再次挥拳上前。
宋清雾却不再与他硬碰硬,身影在台上飘忽不定,时而如清风拂过,时而如骤雨突袭。她的剑招没有固定章法,时而用的是清云宗的基础剑法,时而又夹杂着藏书阁里看来的刁钻招式,五种灵气在她体内流转,时而化作木系的柔韧,缠着对手的动作;时而化作金系的锐利,剑风带着破风之声。
不过三招,男弟子就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添了三道浅浅的剑伤。宋清雾看准时机,手腕一翻,剑脊重重磕在他的膝盖弯。那男弟子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台上,满脸难以置信。
“承让。”宋清雾收剑入鞘,转身走下比武台,留下满场的寂静。
过了片刻,观礼台才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这……这是那个整日摆烂的宋清雾?”
“刚才那身法,还有灵气的运转,哪里像是刚入炼气期五层的样子?”
“我没看错吧?她竟然能同时调动五种灵气?”
“有人知道她的灵根属性吗?”
因为宋清雾的灵根太招眼,出于保护,宗门内除了宗门长老以及苏卿卿,从未对外宣扬宋清雾的灵根属性。
凌景肆挑了挑眉,折扇轻敲掌心:“有点意思。”墨柏川的目光落在宋清雾的背影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宋清雾更是势如破竹。面对炼气期六层的女弟子,她用灵活的身法耗光对方灵力,不费吹灰之力取胜;遇到擅长暗器的对手,她竟引动水系灵气,在身前凝成一道水幕,将所有暗器尽数挡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苏卿卿的表现也极为亮眼,她的剑法稳扎稳打,灵气凝练,一路过关斩将,与宋清雾双双闯进了决赛。
决赛那日,流云坪上的人比之前更多了。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两位一路碾压对手的女弟子,究竟谁能夺得头名。
“没想到最后竟是我们俩对决。”苏卿卿站在台上,拔出佩剑,剑尖斜指地面,“可别怪我不客气。”
宋清雾笑了:“放马过来。”
随着裁判长老一声令下,两柄剑同时出鞘,在空中划出两道耀眼的弧线。苏卿卿的剑法凌厉刚猛,如惊涛拍岸,每一剑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宋清雾的剑法则灵动多变,如流水绕石,看似轻柔,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对方的锋芒,还时不时出其不意地反击。
两人的身影在台上快得化作残影,剑气交织,激起阵阵尘土。观礼台上的长老们都坐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师妹的‘紫云剑法’已练到第七式,果然厉害。”
“那宋清雾的剑招到底是什么路数?时而像我们清云宗的,时而又像……魔渊的诡道?”
“不对,你看她灵气流转,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竟是将杂学融会贯通了!”
凌景肆的扇子彻底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惊叹。他原以为这姑娘只是灵根出众,却没想她能在短短半年内,将多种功法融会贯通,创出属于自己的路数,这份悟性,实属罕见。
墨柏川的指尖微微收紧,目光紧紧锁着宋清雾的身影。她的招式里,竟有几分魔渊功法的灵动,却又比魔渊功法多了几分正道的沉稳,像是将正邪两道的精髓捏合在了一起。这等胆识与天赋,连他都忍不住心惊。
场上的比试已到了白热化阶段。苏卿卿的“紫云剑法”全力施展,剑气如网,将宋清雾层层包围。宋清雾深吸一口气,忽然将五种灵气尽数调动,剑身在阳光下泛起五彩流光,正是她从那本《杂灵汇要》里悟出的“五行归一”。
只听“铮”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苏卿卿只觉得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传来,手腕一阵剧痛,佩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插在台下的泥土里。
她愣在原地,看着宋清雾的剑尖停在自己咽喉前,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反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我输了。”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宋清雾!第一!”
“太厉害了!这才是万象灵根的真正实力吗?”
裁判长老站起身,声音洪亮:“决赛,宋清雾胜!此次内门选拔大比,头名宋清雾,第二名苏卿卿,二人皆入内门!”
宋清雾收剑入鞘,伸手将苏卿卿拉了起来:“承让了。”
苏卿卿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是真心的赞叹:“你确实比我强,我心服口服。”
两人并肩走下比武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宋清雾抬头看向观礼台,恰好对上凌景肆带着笑意的目光,以及墨柏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冲他们扬了扬下巴,笑容灿烂,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张扬。
凌景肆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明月城主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墨柏川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或许,玄尘长老说得没错,这姑娘,或许真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