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郊外,那座人迹罕至的山峰之巅。陈仁浩盘膝而坐,周身气息与初升的朝阳似乎融为了一体,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耗费了整整一夜时间,凭借《混沌阴阳经》那蕴含天地至理、调和阴阳的无上玄妙,总算将那因永生教邪术引动、而剧烈躁动翻涌的心神重新稳固下来,如同将沸腾的岩浆强行冷却、压实。
神魂深处因心魔冲击而产生的些微损伤与裂痕,也在精纯浑厚的混沌灵力源源不断的滋养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抚平,正在缓缓修复、弥合。
只是,璃月那虚伪绝情的面容与玄玉子那狰狞得意的狂笑,那仙池旁不堪的背叛场景与噬仙魂丹爆发时撕心裂肺的绝望痛楚,这些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最炽热的烙铁,深深刻印入了他的识海深处,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地压制或暂时遗忘。
这份源自灵魂本源的刻骨仇恨,从此刻起,不再仅仅是推动他不断前行、追求力量的潜在动力,更化作了一道必须时刻警惕、如履薄冰的深渊,一个稍有不慎便可能将其自身吞噬的可怕执念。
旭日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驱散了山间缭绕的薄雾,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陈仁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原本因心魔而泛起的赤红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神光与深不见底的幽邃,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几乎让他彻底失控的心魔危机,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冷冽与肃杀。那是经历过心神剧烈震荡、在毁灭边缘走过一遭后,心志被进一步淬炼的体现。
“是时候,主动出手,清理一些聒噪不休、自寻死路的苍蝇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被动防御,等待敌人一波波来袭,从来不是他医道天尊的行事风格。
然而,就在他心念微动,准备起身返回市区,开始着手实施雷霆反击之际,随身携带的、经过多重加密的特殊通讯器,传来了极其轻微、只有他才能感知到的震动。
是吴海发来的信息,内容异常简短,只有一句:
“风向有变,境外‘大鱼’似有异动,目标不明,意图深沉。暂缓一切行动,保持绝对静默,等待进一步指示。
阅后即焚。”
陈仁浩眉头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龙魂那边,显然是利用其庞大的情报网络和监控系统,察觉到了比玄水阁、烈阳宗之流更深层次、更危险的暗流在涌动。
这条信息,既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让他暂时按兵不动。
“大鱼?”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连龙魂都如此郑重其事……看来,潜藏在暗处的,不止是那几条闻到腥味的鲨鱼。
也好,那就暂且按捺,看看你们这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瞬间改变了即刻反击的主意。
身形微微一晃,如同融入了清晨灿烂的阳光之中,没有激起丝毫的能量波动,便已悄无声息地从山顶消失,下一刻,已然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晨起归客,出现在了东海市区一条僻静的街道角落,气息完美内敛,与周遭匆忙上班的行人无异。
就在陈仁浩于东海郊外山顶稳固心神、权衡局势的同一时间,一场针对他的、更加隐秘、更加恶毒、牵扯范围更广的合谋,正在跨越辽阔的国境线,于绝对隐蔽的环境中悄然进行。
某处位于公海深处、信号经过数十层尖端科技与古老符咒双重加密的虚拟意识空间会议室中。
四道模糊不清、却各自散发着强大或诡异气息的能量虚影,分别围坐在一张无形的圆桌四周。
他们代表的,正是“玄水阁阁主水无痕”、“烈阳宗宗主炎烈”、“扶桑八岐神社的当代大神官”,以及“棒槌国永生邪教的最高大祭司”。
这四方势力,或因仇恨,或因贪婪,或因更诡异的信仰,暂时摒弃前嫌,坐在了一起。
“诸位,陈仁浩此獠,实力增长之诡异迅速,远超我等预估!其手段之狠辣决绝,更是视人命如草芥!更棘手的是,他已与华夏官方力量,尤其是那个‘龙魂’,有了不清不楚的勾结!”水无痕的虚影率先开口,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依旧能听出其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与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上官博之仇)。
炎烈的虚影周身仿佛有赤红色的火焰虚影在不停跳动燃烧,声音洪亮而充满贪婪:“不错!此子身上定然怀有难以想象的重宝与逆天传承!我烈阳宗功法本就至阳至刚,若能得其传承相互印证,汲取其精华,必能打破宗门数百年的瓶颈,更上一层楼!此等机缘,绝不容错过!”
八岐神社的大神官虚影发出一种沙哑、冰冷,如同无数蛇鳞摩擦的诡异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凡人之躯,驾驭雷霆……吾神八岐,对其体内那至阳至刚、却又蕴含毁灭与生机本源的血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等品质的祭品,千年难遇。奉献于神,必能获得无上恩赐。”
永生教大祭司的虚影则完全笼罩在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浓稠黑影之中,声音重叠诡异,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同时说出:“纯净而强大的至阳之魂,乃是沟通吾神、窥探真正永生奥秘的无上媒介……必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
共同的利益驱动,加上仇恨的催化,让这四个本就各怀鬼胎、来自不同国度的势力,暂时结成了一个看似牢固、实则充满猜忌的邪恶同盟。
“根据我们安插在东海,损失了数批精锐才换来的有限情报显示,”水无痕阴恻恻地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肉痛与更深的狠毒,“陈仁浩此獠,似乎与他身边一名叫‘萧芸’的世俗女子关系匪浅!此女曾两次遭我阁下手,均被其及时救下,可见其对此女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如同毒蛇般的光芒:“或许,我们可以从此女身上,找到一个足以让他方寸大乱的突破口。”
“哦?具体计划是?”炎烈的虚影向前微倾,显露出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