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人世上,什么东西是最诱人的?
金钱?美女?美食?
这些都太过肤浅了。赫尔墨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看着它在烛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芒。这些东西他早已拥有,却再也带不来最初的愉悦。
他现在渴望的是更深层的东西——那种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战栗,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城镇颤抖的力量。他享受着人们面见他时的恐慌,享受着下属们每日揣摩他心机的卑微。
这种美妙的感觉,叫做权力。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十二岁的赫尔墨蜷缩在贫民窟的角落里,用破烂的麻布裹紧瘦小的身躯。寒风从墙缝中灌入,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皮肤上。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胃部的绞痛让他几乎失去知觉。
“求求您......给点吃的吧......”
他向着路过的居民伸出颤抖的手。
那位衣着体面的人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用手帕捂住口鼻,快步走开了。跟在这位先生身后的侍从甚至踢了他一脚,呵斥道:
“滚远点,小乞丐!”
就在这时,街角面包店的老板娘走了出来,看到他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块隔夜的黑面包。
“快吃吧,孩子。”
赫尔墨感激涕零地接过面包,正要道谢,却看到老板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怜悯。那种眼神,比刚才那位绅士的厌恶更让他难受。
就在这时,老板娘的儿子从店里冲出来,一把夺过赫尔墨手中的面包。
“妈!你怎么能把我们的食物给这种贱民!你看他脏兮兮的样子,说不定身上带着病呢!”
少年鄙夷地瞪着赫尔墨。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儿子。
赫尔墨眼睁睁看着那块救命的面包被扔在地上,被少年的皮靴碾碎。那一刻,他心中的某种东西也跟着碎裂了。
那天晚上,他偷了一把生锈的砍刀,躲在面包店后巷。当老板娘的儿子独自经过时,他像一头饿狼般扑了上去。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让他作呕,但看着少年惊恐的眼神,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在他心中升腾。在那个少年断气前,赫尔墨在他耳边轻声说:
“现在,谁是贱民?”
从那天起,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要么被人践踏,要么践踏别人。
十年后,赫尔墨已经成了“醉汉休憩”酒馆的一名打手兼酒保。他凶狠、残暴,但又异常狡猾,很快就获得了酒馆老板的信任。
但他不满足于此。
某个深夜,当酒馆老板在清点当日收入时,赫尔墨悄悄在他杯中下了毒。看着老板在痛苦中挣扎,赫尔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银币。
“谢谢你这些年的栽培。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赫尔墨在老板耳边低语。
接管酒馆只是第一步。赫尔墨很快发现,在这个混乱的边境小镇,情报比刀剑更有力量。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来往客商的谈话内容,记录官员们的秘密交易,甚至暗中调查北国在当地的动向。
知识就是力量,而秘密,就是最危险的武器。
五年前的某个午后,赫尔墨的机会来了。
一位北国的特使秘密来到自由镇,下榻在他的酒馆。特使行事谨慎,但赫尔墨早就买通了他的随从。
“北国正在寻找南下的突破口。他们需要一个在当地有影响力的人合作。”
随从低声告诉赫尔墨。
当晚,赫尔墨亲自为特使送上一瓶珍藏多年的美酒。
“我知道您的来意。而我,能为您提供您需要的一切。”
赫尔墨开门见山地说。
特使警惕地看着他:
“你都知道些什么?”
赫尔墨微笑着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
“比如,镇长上个月私自扣留了应该上缴给北国的税款;守卫队长暗中与西边的部落交易武器;甚至您身边最信任的副手,也在向敌对势力传递情报。”
特使的脸色变了。
三天后,镇长因“突发疾病”暴毙,守卫队长在一次“意外”中坠崖身亡,而特使的副手则神秘失踪。赫尔墨则顺利成为了北国在自由镇的代理人之一。
从那以后,他的势力如同野火般蔓延。他掌控了镇上的贸易,垄断了酒水供应,甚至连镇上的守卫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但他依然不满足。
如今的赫尔墨站在酒馆最高层的窗前,俯瞰着整个自由镇。夜色中的小镇灯火阑珊,每一盏灯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老板,人都到齐了。”
手下在门外恭敬地通报。
赫尔墨缓缓转身,走向会议室。长长的橡木桌旁坐着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商会的代表、守卫队的军官、甚至还有几位北国的低级官员。每个人在他进入时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眼神中混合着敬畏与恐惧。
这就是权力。它不像酒精那样麻痹感官,不像美食那样满足口腹,不像美色那样刺激欲望。权力是更纯粹的东西——它让人成为神。
“开始吧。”
赫尔墨在首座坐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紧绷起来。
会议进行中,一位年轻的商会代表提出了不同意见。赫尔墨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第二天,那个年轻人的商铺就遭遇了一场“意外”的大火,全家连夜离开了自由镇。
从此,再没有人敢质疑赫尔墨的决定。
但是最近,赫尔墨感觉到他的权力受到了威胁。那个突然出现的农博特,那个神秘莫测的卢迪,还有那些越来越不听话的北国特工......这些都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是时候彻底清扫了。”
赫尔墨对着窗外轻声说道。
他取出一把精致的手枪,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身。这把枪是北国特使送给他的礼物,象征着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但现在,赫尔墨觉得是时候打破这种关系了。
为什么要做别人的代理人?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他要拿下整个自由镇,清除所有不听话的人,然后以这里为基地,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权力......我要更多的权力。”
赫尔墨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按响桌上的铃铛,一名手下应声而入。
“通知下去,今晚按计划行动。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在自由镇,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赫尔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手下躬身退出,房间里只剩下赫尔墨一人。他走到酒柜前,却没有取出任何酒瓶,而是打开了隐藏在酒柜后的暗格。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张详细的地图和几份机密文件。
这些都是他多年来收集的筹码,现在,是时候全部押上了。
窗外,夜色深沉,自由镇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如同赫尔墨眼中燃烧的野心。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赫尔墨,就是那个要掀起这场风暴的人。
他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不在乎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在权力的诱惑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毕竟,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理:要么践踏别人,要么被人践踏。
而他,选择做那个践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