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凯利尔站在屋子中央,慢条斯理地拧干手中沾水的粗布。
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滴都敲打在德里克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曾经是个彪悍的佣兵,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他的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住,绳结深深陷入皮肉,勒出一道道紫红色的淤痕。
“德里克,这是你的名字,对吗?”
凯利尔的声音温和得像在和老友闲聊,
“我记得你曾经在荒野上游荡,靠着打家劫舍为生。后来你投靠了酒馆老板,成了他手下的一条忠犬。”
德里克的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凯利尔俯下身,用那块湿布轻轻擦拭德里克额角的血迹,动作轻柔,但在德里克看来不亚于野兽利爪的摩挲。
“我听说你成家了?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不过......”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
“你的妻子,似乎成了酒馆老板的玩物。”
德里克的瞳孔猛地收缩,被布条堵住的嘴发出沉闷的呜咽,身体开始剧烈挣扎。
“别着急,我的朋友。”
凯利尔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却大得让德里克动弹不得。
他转身走向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木箱,取出一件件闪着寒光的器械。拔牙钳的锯齿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光,骨锯的齿刃细密整齐,缝肉针的弧度优雅别致。
这些工具被一件件陈列在破旧的木桌上,宛如一场恐怖的艺术展。
“那些袭击车队的劫匪,其实都是你们的人,对吗?”
凯利尔拿起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刀锋在指尖灵活转动。
德里克疯狂摇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不承认?你们倒是杀了不少自己人……”
凯利尔轻笑一声,刀尖轻轻点在德里克的锁骨上,
刀锋缓缓下压,鲜血顺着皮肤流淌。德里克发出凄厉的惨叫。
凯利尔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你的老板是赫尔墨......你们原本打算如何对待雇佣你们的瑞福鲁斯小姐的?”
德里克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凯利尔凑近倾听,随即直起身,失望地摇头:
“用下半身思考?恐怕没那么简单……看来这只眼睛需要好好清理。”
他微微倾身,更加凄厉的惨叫响起。凯利尔却始终面不改色,仿佛在完成一件精细的手工艺品。
“现在,再多说说你的老板......放松,你满口蛀牙,拔掉就不疼了。”
他扯开了布,钳子夹住牙齿的声响令人牙酸,德里克的惨叫渐渐微弱。
当德里克再也吐不出完整的词句,凯利尔终于结束了他的痛苦。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屋子里只剩下烛火摇曳。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自由镇的点点灯火,心中已经确信:
赫尔墨是幕后黑手,而且此人对北国别有用心。
农博特站在旅店前台,将两枚银币放在木制柜台上。银币与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想起霍普村长递给他钱袋时那郑重的神情,十个银币在当时看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在这个世界,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前台的女接待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她强作镇定地翻开登记簿,羽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农博特注意到她刻意避开与他对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214房间,先生。楼梯在右手边。”
农博特接过那把的钥匙,转身踏上木制楼梯。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女接待才长舒一口气,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她快速擦掉额角的冷汗,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精巧的金属装置,对着它低声说道:
“214房,新客人,极度危险。”
这道讯息在整个旅店暗藏的通讯网络中激起涟漪。整间旅店顿时陷入一种小心翼翼的寂静,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正在暗中观察它的猎物。
与此同时,在二楼的某间客房里,艾薇儿正烦躁地来回踱步。柔软的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凯利尔临行前千叮万嘱要她待在房间,但这狭小的空间让她感到窒息。
“就出去透透气,应该不会有事。”
她自言自语着,终于按捺不住推开了房门。
就在这一刹那,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钥匙走向214房间。农博特依然穿着那身沾满尘土的军服,背挺得笔直。
是农博特先生!
她心里有些惊讶,快步迎上前去。
也许是太过专注,她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正在擦拭走廊装饰花瓶的年轻员工。
伴随着一声惊呼,那个年轻人借势撞向廊柱,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好痛!好痛啊!”
员工捂着伤口哀嚎,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艾薇儿顿时慌了神,心地善良的她俯下身子关切道:
“你还好吗?真的抱歉!我送你去休息室。”
她搀扶起受伤的员工,完全没注意到暗处几个侍者交换的眼神。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农博特的房门已经轻轻合上。
农博特躺在214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出神。
这个房号与他的编号0214的巧合让他略感玩味。
虽然连日奔波并不觉得疲惫,但身上干涸的血污让他决定清洗一番——这是与奈拉菲相处时养成的习惯。那个灵族少女总是说,保持清洁也是保持心情愉悦的一环。
他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洗浴间,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从淋浴装置中喷洒而出,冲去血污,也洗去了连日赶路的疲惫。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纹理滑落,在地面上汇成淡红色的溪流。浑身原本苍白的皮肤,在这些天太阳的映照下,开始渐渐趋向正常。
当他擦干身体走出浴室,敏锐的直觉立即捕捉到异常。墙角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微型探头,正对着床铺的方向;隔壁空房间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那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科技,让他想起卢迪的枪械店里那些精密的工具。这个看似落后的星球,暗地里却藏着不少秘密。
或许跟北国有关。
他不动声色地躺回床上,假装对一切毫无察觉。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有时候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应对。
只要这些监视者不妨碍他的计划,他懒得理会他们的来历。
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白的光斑。
农博特闭上眼,脑海中开始勾勒接下来的行动。赫尔墨,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已经与死亡画上了等号。但如何接近这个戒备森严的目标,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想起了卢迪提供的那些情报:赫尔墨的酒馆是自由镇最大的情报交易中心,每天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那里既是他的摇钱树,也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不过,再坚固的堡垒也有它的弱点。农博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在脑海中形成。他需要更多的情报,需要了解赫尔墨的日常行踪,护卫的换班时间,酒馆的布局结构......而这些,都需要他亲自去探查。
直接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或许能更省事,但……
就在他沉思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房门前。有人正在门外窥探。农博特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假装已经入睡,右手却悄悄握住了枕下的战术匕首。
门外的停留只持续了片刻,脚步声又轻轻远去。农博特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而过。看来,这个旅店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到中天,清冷的月光洒满房间。农博特翻了个身,终于沉入浅眠。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片无尽的堑壕,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一个灵族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活下去,农博特......”
就在农博特沉入梦乡的同时,旅店地下的一间密室内,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墙上挂着的煤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确认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女接待员紧张地点头:
“已经确认了,他携带的武器是不像是我们那的‘特产’,而且他的眼神,只有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人才会拥有。”
坐在首位的男子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是这家旅店的经理,也是北国在自由镇的情报负责人。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凯利尔曾交代过,这个人可能来自霍普村。”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推了推镜框,
“那个村落我知道,很落后,里面的居民甚至还在用猎叉作为武器。”
密室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
“继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经理最终下令。
“那艾薇儿小姐呢?“
女接待员担忧地问。
经理的眉头紧锁:
“确保小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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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镇子另一端的一间豪华卧室里,赫尔墨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子酣睡。突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老板,有消息。”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赫尔墨不耐烦地咕哝一声,轻轻挪开女子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披上睡袍起身开门。
保镖递上一张纸条:
“我们在旅店的线人传来的。今天入住了一个陌生人,确认是几天前的那个。”
赫尔墨的睡意瞬间消散,他快速扫过纸条,脸色变得凝重:
“通知下去,明天晚上准时行动。”
晨光微熹,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农博特在214房间醒来,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又浓重了几分。
他走到窗前,看着街道上渐渐增多的人流,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框。今天,他要去会会那个叫赫尔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