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不是妖精,谁是妖精?
她猛地抬手指向稚鱼,指尖颤抖得几乎不受控制,眼眶瞬间红透。
“母妃!您得给我做主啊!我……我昨夜突感心口剧痛,呕血不止,身上红疹遍布,府医来了都束手无策!若不是她暗中使坏,怎会如此?她……她分明就是个灾星!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精!她是故意害我,想要坏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名声啊!”
王妃坐在上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她闭了闭眼,指尖用力按在眉心,忍了又忍,才终于压制住那股几乎要掀桌的冲动。
刚才她那一番话,字字恳切,本是想平息这场闹剧。
可如今看来,全喂了狗!
“你是说,一个丫鬟,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呕血,浑身起红疹?”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森寒。
“府医都看过了,脉案写得清清楚楚,说是你情绪郁结,加上初来北境,水土不服,气血逆行所致。怎么,连王府请来的大夫,也都被她收买了不成?”
她猛地转过头,直直盯住姜露兰,一字一顿地逼问:“你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自幼读书习礼,行止有度。如今成了王府主母,身份尊贵,可你告诉我,这点胸襟,都没有?连一个通房丫鬟都容不下,就只知道哭闹撒泼,成何体统?”
姜露兰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冷汗。
王妃看着她,心中既怒又倦。
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终于缓缓开口。
“稚鱼,你今日冲撞新妇,论理确实有错,按家法,本该重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稚鱼低垂的头。
“可你也确实伺候长公子多年,未曾犯过什么大错,也算忠心。如今被卷入这场风波,也确有几分无辜……这次,便记下,暂不追究。”
她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接着,她的目光又缓缓落在姜露兰脸上。
“你是王府的正房夫人,是主母,不是市井泼妇。男人纳妾,本是常理,祖宗家法、朝廷律令,哪一条不是如此?你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连自己身份都摆不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等到哪天真正孤立无援时,你哭,都不会有人搭理你。”
她顿了顿,扫视全场。
“按王府规矩,给稚鱼一个通房的名分吧。”
稚鱼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合十。
“谢王妃恩典。”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通房的名分,只是开始。
她的卖身契,还牢牢攥在王府内务司的手里。
只要一纸文书,就能将她打回原形,贬为粗使丫鬟。
想翻身,唯一的指望,就是沈晏礼的宠爱。
唯有他记得她,看重她,才能让她一步步往上走。
从通房,到侍妾,再到良妾,甚至良人。
更别提,她心底藏着那个沉甸甸的秘密。
谁生她?
谁弃她?
她为何会在将军府外被捡回?
为何姜露兰一见她,眼神便充满敌意?
这一切的谜团,或许唯有从姜露兰口中,才能撬出真相。
而那,将是她最终的刀锋。
“至于搬去东厢房。”
王妃端坐在上首,指尖轻叩着紫檀木扶手。
“通房丫鬟本不该有独立屋舍,这是府里的规矩,也是体统所在。可那是晏礼院里的事,他既然开了口,愿意让你住进去,我自然也不便多加干涉。他让你搬,你就搬吧,不必推辞。”
“谢王妃成全。”
稚鱼伏在地上,额头触着冰冷的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