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时烬”碎片归来,陈默未惊动任何人,径直回归轮回核心静室。
甫一坐定,他便将心神沉入体内。五块碎片——暗金(本源)、纯黑(归墟)、灰白(悖论)、粉紫(梦魇)、以及新得的半透明(时烬)——此刻正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构成一个更为复杂、稳定的五芒星结构。中心那暗金奇点,仿佛蒙上了一层永恒静谧的薄纱,旋转间散发出统御物质、能量、逻辑、意识、时间五大维度终末的磅礴意蕴。
“时烬”碎片的融合,并未带来力量的暴涨,却让陈默对“寂灭”的感知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仿佛能“听”到时间长河深处,那些注定走向终结的支流发出的细微哀鸣;能“看”到万物从诞生伊始便背负的、走向寂灭的“时之刻印”。他心念微动,周遭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流速,竟能随着他的意志产生极其细微的调整——虽远不能做到时光倒流或大幅加速,却已初步具备了影响局部时间尺度的能力。
更关键的是,他对“归无”之力的运用,因理解了“时间终末”的真谛而更上一层楼。如今他的“归无”,不仅能抹除存在的“现在”,更能追溯其“过去”存在的痕迹,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否定其“未来”存在的可能性!当然,涉及的时间跨度越长、目标越强,消耗与难度便呈几何级数增长,但这无疑是一个恐怖的方向。
“五核归元,已触及多维寂灭之门槛……”陈默心中明悟。若集齐更多碎片,彻底补全黑盒,寂灭之道或将真正圆满,届时,或许真能触及那“万象归墟,诸天同寂”的终极境界。
就在他细细体悟心得之时,静室外传来影老恭敬而略显急促的神念传音:
“主上,金算盘有紧急情报!”
陈默收敛心神:“讲。”
“三件事。”影老快速禀报,“其一,约一个时辰前,轮回疆域外围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不明规则的微弱波动,持续约三息后消失。波动性质前所未见,非已知任何鬼君或势力手段,疑似……与时空规则相关。值守的寂灭卫报告,那一瞬间感觉自身‘衰老’或‘新生’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时空规则波动?陈默纯黑的眼眸微微一凝。是巧合,还是……“时空监察者”的追踪已经开始了?动作好快!
“其二,”影老继续道,“天机鬼君座下观星使再次秘密来访,留下口信: ‘星图所示三处,其一已黯,当心余波。天梯将启,各方云动,幽冥有异,幻月传讯。’”
星图所示三处,其一已黯——显然是指时空乱流坐标因他取走“时烬”碎片而失效。当心余波,则印证了时空监察者的威胁。天梯将启是提醒时间,各方云动是描述现状。幽冥有异,幻月传讯——幽冥鬼君果然在暗中搞鬼,而千幻鬼君那边则有新的消息传来。
“其三,千幻鬼君麾下幻月姑娘亲自前来,正在偏殿等候,言有要事需当面禀告主上。”
陈默略一沉吟:“带幻月姑娘过来。”
片刻后,幻月那笼罩在朦胧幻光中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静室门口。此次她脸上的轻纱似乎更薄了一些,隐约能窥见其下绝美的轮廓,但那双深邃的紫眸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陈默阁下,恭喜实力再进。”幻月微微欠身,声音带着一丝悦耳的磁性,也透着一丝凝重,“此次冒昧来访,是有两件紧要之事。”
“请讲。”
“第一件,关于幽冥鬼君。”幻月紫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安插在幽冥殿外围的暗线传回确切消息,幽冥老鬼自上次败于阁下之手后,暗中与‘蚀魂魔尊’麾下的势力取得了联系,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蚀魂魔尊’是少数几位游离于仙尊‘大爱’秩序之外、盘踞在‘无尽魂渊’的古老魔头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且其力量属性与寂灭颇有相似之处,皆涉及灵魂与存在的侵蚀终结。他们很可能在针对阁下布局,尤其是万界天梯之上。”
蚀魂魔尊?陈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幽冥鬼君果然不甘失败,开始引外援了。
“第二件,”幻月语气更加严肃,“是关于仙尊和天梯。家师(千幻鬼君)动用了一些特殊渠道探知,此次万界天梯开启,与以往不同。仙尊似乎有意借此次天梯,进行一次……‘筛选’或‘考验’。具体内容不详,但据说天梯的规则可能会有所调整,难度可能远超以往。而且,有几位沉寂已久、实力接近甚至堪比仙尊尊使的古老怪物,也可能因此次天梯的特殊性而被吸引现身。家师让我提醒阁下,天梯之上,除了明面的对手,更要小心那些隐藏在规则之后的存在,以及……某些可能来自‘上面’的特别关注。”她说着,意有所指地向上方示意了一下。
来自“上面”的特别关注?是指仙尊本人,还是她麾下直属的、更强大的存在?陈默心中了然,看来这万界天梯,不仅仅是获取议事权的跳板,更可能是一个多方势力博弈、仙尊亲自设局的巨大舞台。
“多谢幻月姑娘告知,也请代我向千幻鬼君转达谢意。”陈默颔首,“轮回与千幻的合作,陈某铭记。”
幻月嫣然一笑,即便隔着幻光,也能感受到那瞬间的风情:“阁下言重了,互利互惠罢了。另外,家师让我转告,若阁下在天梯之上需要某些‘幻梦’层面的辅助或干扰,可凭此符联系。”她递过一枚小巧的、萦绕着梦光的紫色玉符。
陈默接过玉符,再次道谢。幻月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消化完这些信息,陈默心中对局势的把握更加清晰。外部有幽冥鬼君勾结蚀魂魔尊虎视眈眈,暗处有时空监察者悄然追踪;天梯本身规则有变,强敌环伺,甚至可能有仙尊直属势力插手;内部则需巩固轮回疆域,消化新得力量。
时间,愈发紧迫了。
他再次召来影老,针对时空波动一事,下令加强轮回疆域所有对外监控,尤其是对时空规则异常的侦测,并让寂灭卫提高戒备等级。
随后,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以神念刻入数道指令,交给影老:“此乃‘五行寂灭阵’的简化布设之法与操控核心。你与金算盘、引渡人配合,在我离开期间,以此阵为核心,结合原有防御,构筑‘轮回五行寂灭大阵’。若遇强敌来犯,可凭我留于静室的印记引动大阵,威力应可抵挡一般鬼君片刻,争取时间。”
这是他将五块碎片代表的五种寂灭维度感悟,结合阵法知识,临时推演出的守护大阵,虽非完善,但胜在契合他的本源,威力应当不俗。
“是!主上!”影老郑重接过玉简,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安排完这些,陈默重新闭目。距离万界天梯开启,仅剩月余。他需要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尽可能地将五块碎片的力量融会贯通,并尝试将新领悟的“时间终末”之意,与之前的种种手段结合,开发出更适合天梯复杂环境的战法。
静室之中,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拉长。陈默周身,时而泛起暗金光芒,时而笼罩纯黑死寂,时而逻辑矛盾的光影交织,时而梦幻泡影生灭,最后,一切归于一种近乎永恒的、半透明的静谧……五种寂灭意象交替流转,最终缓缓沉淀、内敛。
他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仿佛一口吞噬万物的古井,又似一块历经万古岁月冲刷、亘古不变的顽石。
就在他潜心修炼之际,轮回疆域之外,遥远的、被混乱时空遮蔽的某处。
三道模糊的、仿佛由流动的时钟齿轮与日历碎片构成的虚影,静静地悬浮着。它们没有眼睛,但“注视”的方向,却清晰地指向轮回疆域,更准确地说,是指向疆域核心处,那道正在融合“时烬”碎片的身影。
“目标确认……‘时烬’融合者……”
“干扰法则……初步渗透失败……目标防护严密……”
“等待……时机……天梯……混乱……是最好的猎场……”
“标记……持续追踪……”
虚影之间,以超越常规感知的方式交换着信息。随后,它们如同融入背景的油画,缓缓淡化,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被它们“注视”过的虚空,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时间被轻微“褶皱”过的痕迹。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正在被一丝丝打破。
陈默与他的轮回疆域,已然站在了这场席卷往生殿至高舞台的风暴中心。
下一次睁眼,便将是直面万界天梯,与诸天豪强,争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