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客房,气氛同样凝重。
胡爸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院落,眉头紧锁:“二哥,这亲事你怎么看?”
胡二伯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看?我坐着看!躺着看!横竖看都不顺眼!二十八了还没成家,相了上百次亲,说身体没点毛病?谁信?!
我看不是身体有隐疾,就是性格有缺陷!咱爸也是老糊涂了,把七七往火坑里推!还有那模样……唉呀,那性子,又冷又硬,咱们七七要是跟了他,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二哥,爸既然点了头,必然有他的考量。
胡爸相对冷静些,但忧虑不减,“柴家老爷子看着还算正派,柴毅本人能力也突出。只是……这婚姻大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在这边干着急,也没多大用,终究是要看七七自己的意思……以后的造化。”
“意思?造化?”
胡二伯越说越气,“她能有什么意思?一个小姑娘家家,脸皮薄,肯定是长辈硬说了,她才答应的!七七才多大?能看清什么?我看咱爸就是被柴家给用猪油蒙了心,才定下这门破亲!
我告诉你老三,订婚不是结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是让那老小子娶咱七七,我第一个不答应!”
楼上房里,胡家几位长辈为了胡柒的亲事忧心忡忡,分析利弊,毫无困意。
但碍于胡爷爷的威严,又不好当面直接反对,心里憋闷的很。
而被他们牵挂,处于“问题”中心的胡柒,正躺在床上憧憬未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咚咚咚——”
军区家属院平房外,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后勤处的干事何明曜规矩地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两个灌满热水的暖壶,手里提着个网兜,里面摞着三个铝制饭盒。
他到点去食堂吃饭时,被赵政委临时抓了“壮丁”,特意交代过来给团长夫人送饭送水。
可敲了半天门,院里却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回应。
怕打扰到里面的人,只好停下手,打算过会儿再敲。
“咚咚咚——”
新换的木门厚实,门环撞击后清亮的声响,再次传入院内。
“来啦!”
终于,院里传来一声清甜的回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胡柒迷迷糊糊中,听到断断续续的响声,醒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才彻底清醒,急忙套上外衣,趿拉着鞋子跑去开门。
“嘎吱——”
院门从里面拉开。
何明曜抬眼一看,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脑子里预演了无数遍问候“团长夫人”的流程。
但院门一打开,看清门后之人的瞬间,依旧被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脸,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美颜暴击”。
当场呆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碎花褂子,头发随意散在胸前,脸颊带着粉粉的红晕,眸子亮得像淬了星光的小鹿眼,嘴角一笑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漂亮的不像真人。
“同志,你是来给我送饭的?”
胡柒目光快速扫向来人周身,瞥见他脚边的两个暖水壶,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歉意,“哎呦,真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刚才没听到。你在这儿站半天了吧?”
“啊?没……没!不麻烦,不麻烦!”
何干事垂着个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慌忙把手里的网兜递过去。
小姑娘真好看,长得忒俊!可……这是团长夫人啊!
“我,我……这个,饭…饭饭……”
他眼睛刚偷瞄一眼,就又飞快地垂下,心脏砰砰狂跳。
一想到团长那张不怒自威的大黑脸,顿时腿肚子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彻底语无伦次。
“哈哈哈,嗯!好的,谢谢你啊!”
胡柒没去在意他的结巴,爽朗一笑,伸手接过网兜,“我这儿还没准备碗筷,饭盒现在可不能马上还给你。”
“没,没事儿!明……明,明天我再来拿!”
何干事如蒙大赦,赶紧弯腰提起脚边的两个暖水壶,快跑着冲进院里,将水壶稳稳放在屋门口,随即一个急转身,迅速撤回到院门口。
“那个,那……团长夫人,我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直身子,大着胆子看向胡柒,像是汇报演讲似的一口气说完:“天快黑了,您快回屋吧!记得把门锁好!有事儿就大声喊,隔壁是赵政委家,嫂子他们都在!”
话一说完,何干事立即扭过头,脚下生风,快地消失在暮色中,那速度比紧急集合时冲的还猛。
不跑不行啊!真怕自己多看两眼,等团长回来知道了,自己再挨顿揍!
胡柒歪头看向那人跑没影的方向,耸了耸肩,退后两步,关上院门。
“怎么看见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她嘴里嘀咕着,心里觉得好笑,“出溜得还挺快,我有那么吓人吗?”
拎起两个暖水壶,放到客厅茶几旁,又提着网兜走到饭桌前,把饭盒一一打开摆好。
伙食还不错:白菜炖豆腐,胡萝卜炒肉,加三个花卷。
随即伸手从空间里拿了双筷子,又给自己盛了碗银耳小米粥。
“还好空间里囤了些现成的饭菜,”
胡柒拿起筷子夹菜,一边慢悠悠地吃着,一边喃喃自语,“不然今晚就得干噎花卷,凑合喝白开水了。”
军区食堂的饭菜,主打一个实惠管饱,荤菜肉片量虽不多,但油放得足,闻着就香。
白菜豆腐更是大锅慢炖,软烂入味。
上辈子就一普通人,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几年,稀里糊涂就嗝屁了,这辈子何其有幸胎穿成个享福的命。
虽说空间里要啥有啥,嘴上也从未缺过吃喝,但胡柒从不随意浪费。
等饭菜吃得七七八八,剩下一点实在吃不下了,才倒进鸡食盆里,嘴里还念叨着:“大母小母,快来吃啦!”
两只小母鸡见有食,立马叽叽喳喳的凑过来啄。
把饭盒冲洗干净,放在饭桌上倒扣沥干水渍,她拿出搪瓷盆,倒上热水准备泡脚。
滚烫的水汽熏上来,脚皮都感觉要被烫掉一层。
“嘶……这水温能把人烫熟!”
赶紧兑了些凉水,用手小心翼翼试了下水温,直到不再滚烫,才敢把脚放进去。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双脚,浑身都暖了起来,舒服极了。
早早洗漱完,胡柒就躺到床上,从空间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窗外,军区的夜晚,可一点也不安静——
何干事一路狂奔回宿舍,激动得语无伦次,逢人便喊:“团长夫人来啦!团长夫人来啦!团长夫人……”
“叫什么叫?又不是咱团长夫人,来了就来了呗!”
隔壁宿舍的战士一探出头来,没好气地嚷嚷。
何干事激动得直跳脚,脸上笑开了花,嗓门又拔高几分:“就是咱们团的!咱黑团长的小媳妇儿来啦!千真万确呀!”
“呦呦呦!真的啊?!”
战士二瞬间从隔壁宿舍冲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凑到何干事跟前追问,“你亲眼看见啦?”
“那还有假?我刚在食堂吃完饭,就被赵政委安排去给团长夫人送饭!”
何干事挺起胸膛,与有荣焉,“看得真真儿的!”
听到动静的战士三,也挤进凑热闹的人群中,分享情报:“俺早就听说了!前些天警卫连一个班都被赵政委叫去家属院,就是去给咱团长收拾院子啦!”
“这么说,门岗那小子没瞎胡咧咧啊?”
战士四也赶紧插话,“下午门岗那就传疯了,说咱团长他爹又来了,还带了咱团长的未婚妻,是赵政委亲自开车去接的人,当时俺还不信呢!”
“哇——俺的天爷呀!”
战士五发出一声由衷的惊呼,“咱团长终于有人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