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胡柒跟着许妈、黄二婶在厨房收拾碗筷。
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堂屋的动静。
胡爷爷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实在不想再看柴家父子耍宝。
起身背着手,叫上胡爸和胡二伯,打算等许妈她们收拾完,就去杨师长家拜访,换个环境洗洗眼睛。
胡柒擦干手,从厨房探出头,声音软软的:“爷爷,你们去吧,我……我就不去了。”
她眼神飘忽,故意避开胡爸和胡二伯那“你敢留下试试”的警告目光,越说声越小,“柴毅他……还没醒呢,我有点不放心……”
大戏才演到中场,男主角还在昏迷,我怎么能走?
万一人醒了,期间错过啥精彩瞬间咋办?吃瓜要吃全乎!
胡爷爷没应声,扫了一眼面露尴尬的柴爷爷和眼神乱瞟的柴爹,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丫头哪是不放心,分明是想留下继续“看戏”!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也由着她:“行,那你留下吧。我和你二伯二婶晚上就不回来了,就在那儿边歇下。你爸妈跟你住这儿边,那个……”
他话头一转,目光看向柴家父子,意思很明显:你们呢?
柴爷爷赶紧接话,主动交代自家的安排:“我们爷俩开车去镇上住,那边有熟人,顺便还有点事找他们办,明早再过来找你们。”
拜托,赶紧走吧!
再待下去,老脸都要被那躺着的孽障丢尽了!
一直默默旁听的许妈,眼睛左右一扫,问出心中顾虑:“那……柴毅呢?”
她看向客房方向,总不能让那个昏迷的老男人晚上还待在这儿吧?他和七七俩人可还没结婚呢!
“许姨,等柴毅醒了,跟我回军区宿舍。”
顾明远适时接话,话刚出口,就对上柴爷爷和柴爹极其不友善的警惕目光。
那眼神跟防贼似的,仿佛他是要拐走他们“宝贝”孙子(儿子)的人贩子。
喂喂!两位老爷子,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我还能带他“私奔”啊?!
他赶紧找补,诚恳得做出保证:“明天!我一定把人全须全尾地送过来!”
好嘛!这下可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戏不成,反倒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这押送黑团长(兼随时可能暴怒的兄弟)回营的苦差事,怎么就落我头上了?
好什么奇呀!瞎凑啥热闹?老赵!你倒是会躲清静!
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那就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胡爷爷带着心有不甘的胡二伯和胡爸他们出门去了杨家。
留下胡柒、顾明远、柴爷爷和柴爹“看守”还在昏迷的柴毅。
顾明远被柴家那对老父子跟防贼似的怀疑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蹭地站起来,朝胡柒干笑两声:“那个,我进去看着柴毅,他要是醒了……”
话刚说到这儿,就觉旁边沙发上射来的两道目光又冷了几分。
他头皮一麻,赶紧改口补充:“……醒了叫你,叫你们!”
胡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主卧。
过了会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四个手工牛皮钱包,径直走到沙发前,递给柴爷爷和柴爹一人一个。
“柴爷爷,柴叔,这是我闲着没事儿,自己用牛皮做的钱包,模样不咋好看,针脚也粗,但好在皮子厚实,还算耐用。这两个是给关奶奶和叶姨的,麻烦你们回去时,帮我带给她们。”
这两个男士钱包,用的是深棕色头层牛皮,表面带着天然皮纹。
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用丝线细细纳了一圈锁边,针脚匀实又规整。
钱包款式简洁大方,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只在正面右下角,用黑色丝线绣了一个小巧的“柴”字,针法疏密得当,笔画苍劲有力。
打开暗扣,里面有三个分层,一层能放大额钱票,一层装零散纸币,还有多个独立的卡位,用来装票据和粮本。
摸着手感厚实,一看就耐用。
柴爷爷和柴爹接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上手一摸那细腻的皮料,再看到那个专属的“柴”字,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脸色,瞬间变得喜笑颜开,跟刚才判若两人!
“好好好!这钱包做得真好!实用!”
柴爷爷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钱包上的“柴”字,打开暗扣瞅着里面的夹层,越看越满意,“这手艺,比店里买的还精致!”
“哈哈哈!谢谢七七!叔叔太喜欢了!”
柴爹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一边开心地摆弄着钱包,一边发出由衷的感慨,“还是有闺女好啊!心里时常惦记着家里长辈,又听话又乖巧!比那黑蛋子强百倍!”
越看越满意,当场就掏出自己的手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夹层里。
“好孩子!必须奖励!”
柴爹豪气地一拍大腿,眼神热切地看向胡柒,“跟叔说——想要什么?只要外面有卖的,绝无二话!”
柴爷爷见柴爹已经用上了新钱包,也不甘落后,赶紧掏出兜里的手绢包,一边往钱包里装钱票,一边笑眯眯地问:“七七呀!告诉爷爷,你还缺什么不?爷爷明天给你一起带过来!”
“柴叔,你能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胡柒先冲柴爹笑了笑,又转向柴爷爷,一脸认真地保证:“暂时没什么缺的,要是有需要,我一定告诉柴爷爷,绝不跟您客气!”
那副认真又乖巧的小模样,逗得柴家父子俩哈哈大笑,气氛一下热络得不得了。
外面堂屋,欢声笑语。
里面客房,凄风苦雨。
顾明远坐在床边,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笑声,再低头看看床上依旧挺尸的柴毅,一股浓浓的悲凉涌上心头。
兄弟啊!我苦命的兄弟!你听见没?
外面已经其乐融融,歌舞升平了!你在这儿躺尸有什么用?!
听哥一句劝,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
“敌人”手段高超,已经成功打入内部,把你家领导们都给“策反”了!
你呀!寡不敌众,孤立无援!
识时务为俊杰,你要是从了那小流……咳咳,小姑娘!就不用再受苦了,从此过上性……咳咳,幸福生活!
再怎么反抗,结果也都一样,何必呢?何苦呢?早点醒过来,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胡柒和柴爷爷、柴爹在堂屋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
时间在时钟的“滴答滴答”中溜走。
直到下午三点,橱柜上的座钟“当当当”敲了三下。
床上的柴毅同志,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这下,可把柴爹给气坏了!
混蛋玩意儿,躺会儿装装样子就得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摆明了就是要报复你老爹我!存心在这儿当一头“病猪”,好让我们老柴家在亲家面前把脸丢光!
马的,心肠真是够歹毒的!
柴爹再一次猛地扭头,眼睛死死盯着橱柜上那个钟表,凶狠得像是要把那时针给瞪回去。
他“嚯”地站起身,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客房杀去!
柴爷爷抬了下眼皮,瞥见老儿子那副要去“兴师问罪”的架势,也没拦着,垂眼继续慢悠悠地喝茶。
胡柒哪坐得住?立马跟着起身要去看看。
柴爷爷却朝她摆了摆手,笑着劝道:“坐下坐下,没事儿,你叔啊,就是过去看看他醒了没。”
去教育教育也好,总躺着像什么话?
胡柒转头冲柴爷爷笑了笑,脚下没停,快步跟了上去。
切——
鬼才信只是去看看呢!
就柴叔那架势,说是去拆床我都信!
哇靠——
还好跟进来了,要不然我的糙皮硬汉,分分钟就得被他亲爹揍成花皮软蛋!
那还能要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