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辽省军区办公室,柴毅正心不在焉地翻看文件,听到电话铃响,随手拿起听筒:“喂?”
“大黑!是大黑吗?大黑啊……”
电话刚一接通,关奶奶再也憋不住了,激动地一把拽着柴爷爷拿电话的那只手,扯着嗓门就朝里面大喊。
柴毅一听到这熟悉的破锣嗓子,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暴风雨终于来了!
也好,早骂完早清净!
“别吵吵!我来说!”
听筒里传来柴爷爷不耐烦的呵斥,关奶奶才不情不愿地闭嘴,安静下来。
柴毅:……(挑了挑眉,一脸放松)
他调整了下坐姿,甚至做好了把听筒拿远点的准备,等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可下一秒——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柴爷爷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大黑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事儿办成了!
我们和胡家商量好了,下月十五就让你俩订婚,到时在咱家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柴毅握着听筒,一副被雷劈了的懵逼样:
啥???订婚???
后面自家爷爷说的那些安排,他是一句都没听真切,只觉得心跳越来越慢……
“咔嚓——”
对,没错!不是心‘凉’,是心死的声音!
大黑的天彻底黑了!
挂完电话,柴毅的头还昏昏沉沉,耳朵里直嗡嗡嗡响,像是被抽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僵硬地走出办公室。
站在团部二楼的走廊上,抬头望天——
明明是晴空万里,阳光刺眼,可为什么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头顶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全身从里到外透着寒意,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捆住,勒得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清白没了(自认为),现在连自由也要没了!
“啊啊啊啊啊——!!!”
柴毅内心疯狂咆哮,脚下狂奔‘出逃’。
胡家都是些什么鸟人啊?!
真他妈的眼瞎!有病!全他马勒戈有大病!!!居然能看上我?!
到底看上老子啥啦???老子改还不行吗?!
一路疯了似的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而去。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找人对打发泄,而是一口气冲到后山的431阵地。
在山林间,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大喊大叫,对着旁边无辜的大树“哐哐”直踹。
“砰砰砰——”
“唰唰唰——”
树干剧烈摇晃,落叶纷飞。
几脚下去,腰粗般的大树应声倒下。
紧接着,他又冲到倒下的木桩前,手掌如刀,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劈下!
“咔——!”
“咔——!”
恐怖如斯,木桩应声而裂,落地分成两段。
八百米开外,正在执行战地埋伏任务的几个战士,恰好潜伏在草丛里。
个个拿着望远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如同“黑煞神”附体、正在疯狂破坏公物(树木)的团长,吓得浑身冒冷汗,互相递着眼色:
妈妈咪呀!太吓人了!
黑团长这是受啥刺激了?发疯???
不,倒像是要吃人!
其中一个战士反应稍慢,看着柴毅那骇人的架势,磨磨蹭蹭地想要往后撤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离他稍远的战友,早在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手脚并用地悄然后撤,溜得比兔子还快。
呸,今天点真背!
几人跑出一段距离后,心里满是委屈:埋伏半天,“敌人”毛没见一根,却蹲到了自家团长。
唉,还不如被敌营抓了‘舌头’呢!
这要是被发现,那后果得老惨了!
“营长!营长!不好了……”
三个满身插着杂草的战士,冲回临时指挥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还没站稳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三营长吴大志汇报。
“慌什么慌?像什么样儿!”
吴大志正趴在掩体里的木桌上,头也不抬,继续研究着作战地图,手里拿着红蓝铅笔写写画画,语气不悦地问,“咋的?抓到二营的‘舌头’(侦察兵)了?还是埋伏点被发现了?”
“不,不是!是……是团长他……”
那战士跑得太急,胸口起伏不停,话都说不完整。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吴大志依旧没抬头,语气沉稳,“天塌不下来,咱三营也输不了!”
“是团长!他在21点方位那片后山上,正……正发疯呢!”
战士深吸几口气,总算把话说全了。
“团长?”
吴大志猛地站直身体,眉头皱了皱,严肃起来,“发啥疯?看清楚了?就他一个人?警卫员没跟着?”
另外两个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补充,语速飞快,手舞足蹈的比划:
“看清楚了,就团长一个人,在后山那儿,对着大树又踢又打,一脚过去那么粗的树,晃得跟要断了似的!”
“俺们躲的老远都能听见那动静,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拆山!”
“他还徒手劈木桩!一下劈成了两半!俺的娘耶!”
“那眼神,那架势,像是要吃人!”
……
三人脸上涂着的迷彩油漆,遮住了五官表情,但肢体动作上却能清楚地看出他们的后怕。
吴大志听完,脸色变得凝重。
扫视了一眼三个手下,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嘱咐:“听着!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不想被团长抓去‘去皮剔骨’,回炉重造!就都把嘴给我闭严实!”
“是是是!营长,俺们啥也没看见!”
战士一连忙表态,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可营长……团长在那边……呃,在那边‘活动’,咱今天的对抗训练咋办?”
战士二苦着脸问出了实际问题。
战士三眼珠一转:“营长,要不……咱把团长引到三营那边去?”
“嗯,是个‘好主意’……”
吴大志垂眸笑了笑,背着手走到他面前,慢悠悠地说:“主意你出的,那就你去执行吧。”
“啊?!俺?不不不……营长俺错了!俺可不敢……”
战士三吓得腿一哆嗦,站都站不稳了,头摇成了拨浪鼓,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多嘴!
“就你了!”
吴二营长抬手指着战士三,果断下令,“立刻去团部找赵政委,说战地地图有问题,请他务必过来一趟。”
“……啊?是!营长!”
战士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马立正站好,敬了个军礼。
“知道走哪条路吧?”
吴大志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有意提醒。
“知道!保证完成任务!”
战士三心领神会,大声应下,说完转身朝下山的方向狂奔。
路上特意绕开“危险区”,回来才往那边走。
等赵卫国跟着战士三过来时,还没走到地儿,大老远就听见山林里传来“啊啊啊——”的狂躁大吼。
他眉头一皱,眼睛一转,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带路的战士三。
腿都抖成那样儿,不用问也知道了此行为何。
战士三自然也听到了吼声,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呢。
就见赵卫国摆了摆手:“行了,情况我知道了,你回阵地待命吧,我去前面巡视下!”
“啊?是……是!谢谢赵政委!”
战士三如蒙大赦,转头撒丫子就跑,转眼不见人影。
赵卫国没去理会那“逃兵”,深吸一口气,朝着吼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跑去。
越靠近,眼前的视野越开阔——
左右两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棵断裂的大树,树皮剥落。
倒下的木桩更是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遍地。
他眉头紧锁,心里犯起嘀咕:谁招惹这煞神了?发这么大邪火?
“咔!咔!咔——!”
前面不远,柴毅正半蹲在地上,用手掌对着碗口粗的木桩疯狂地劈砍。
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困兽般犀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到目标。
一看来人是赵卫国,冷哼一声,又低下头继续“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