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现代都市深处，隐藏着不为常人知晓的角落。“灰塔”便是这样一个地方——一栋废弃已久的电信信号塔，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刺入灰蒙蒙的天空，周围环绕着同样被遗忘的旧工业区。关于这里，流传着一些模糊的传说：信号干扰异常、奇怪的电磁噪音、甚至有人声称在特定天气能接收到来自“过去”或“别处”的破碎信号。
林夕和妹妹林晚，就住在“灰塔”阴影下的一间破旧公寓里。父母因一次诡异的工业事故双双身亡，只留下微薄的抚恤金和一堆未解之谜。林晚患有罕见的“光敏性癫痫”，对特定的光线模式和电磁场异常敏感，常年生活在拉紧窗帘的昏暗房间里，身体虚弱，但拥有一种奇异的、近乎通灵的敏锐直觉。林夕则靠着打零工和维修旧电器勉强维持生计，同时固执地调查着父母死亡的真相，他怀疑那并非意外。
城市的另一面，一个名为“频率净化”的地下组织悄然活动。其首领“博士”是一个疯狂的伪科学家，坚信现代社会的“电磁污染”扭曲了人类心智，需要被“净化”。他招募（或者说蛊惑）了一批对现实不满、易于操纵的年轻人，如暴躁的卡尔和他的追随者们。他们通过非法信号发射器，进行着危险的“净化实验”，试图用特定频率的强电磁波“清洗”他们认定的“污染区域”，造成了一系列难以追查的混乱和意外。
林夕的调查逐渐触及到了“频率净化”的边缘。他修理的一台老式无线电，意外截获了他们的加密通讯片段。更令他不安的是，他发现父母生前的研究似乎与“博士”的理论有某种隐秘的关联。
“频率净化”组织察觉到了林夕的窥探。他们先是警告，然后是威胁。卡尔带人闯入了林夕的公寓，砸毁了他的维修工具和收集来的父母遗物，用喷漆在墙上涂满了扭曲的符号和恐吓话语。
“别再窥探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废物！”卡尔狞笑着，故意用强光手电筒照射缩在角落、用毯子蒙住头、痛苦颤抖的林晚，“还有这个病秧子，她看起来可经不起什么‘干扰’。”
林夕死死护住妹妹，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无力对抗。
这次闯入后，林晚的病况急剧恶化。她开始出现新的症状：不仅仅是畏光，还会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尖锐的、持续的、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无数人哀嚎的噪音，只有她能听见。她甚至在发烧呓语时，能断断续续地复述出“频率净化”成员间的一些私密对话，仿佛她的神经系统成了一个被动接收他们邪恶频率的天线。
“哥……好多声音……好吵……他们在骂人……在计划坏事……”林晚虚弱地抓着林夕的手，指甲因用力而发白，“那个塔……灰塔……它在‘听’……也在‘说’……”
林夕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妹妹的特殊体质，让她成了“频率净化”实验的意外受害者，也成了一个可怕的“人肉接收器”。而“灰塔”，那个巨大的废弃金属结构，或许在某种情况下，会放大和扭曲这些危险的频率。
为了保护妹妹，也为了找到反击的证据，林夕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他利用自己的电子知识，改装了一套简陋的屏蔽设备和录音装置。他需要靠近“灰塔”，甚至进入其中，尝试捕捉“频率净化”发射的具体频率信号，并找出他们的据点位置。
一个雷雨之夜，电磁干扰强烈。林夕将因药物作用暂时昏睡的林晚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壁橱里，自己则穿上简陋的屏蔽服，潜入了“灰塔”的区域。
塔内锈蚀的钢架如同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铁锈的味道。强大的电磁噪音即使透过耳机也能感受到，让他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地攀爬，安置设备。
突然，他携带的改装无线电里传来了清晰的、非法的广播——是“博士”的声音，正在狂热地布道，并指示卡尔等人启动一台大功率的实验性发射器，目标直指“灰塔”所在的这片旧工业区，声称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净化”！
林夕大惊失色！这种强度的能量聚焦发射，足以对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物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甚至可能引发剧烈的能量失控！
他必须阻止他们！他试图用自己的设备进行干扰，但功率太小了！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直接击中了“灰塔”的顶端！
整座铁塔剧烈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耀眼的电火花沿着钢架疯狂流窜！林夕被巨大的能量冲击掀翻，设备瞬间烧毁报废！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恶心，仿佛大脑被强行塞入了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
更可怕的是，在闪电击中的刹那，他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灰塔”活了过来！它不再是一堆无生命的金属，而成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由能量和怨恨构成的恐怖存在！它贪婪地吸收着闪电的能量和“频率净化”发射出的恶意电波，并将它们与这片土地上积压的工业怨气、无数废弃电器的残存意识混合、放大！
一种无形的、饱含恶意的能量场以“灰塔”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公寓里，本应昏睡的林晚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闪烁着诡异的、如同电视雪花般的噪点！她以一种非人的力量挣脱了毯子，走到房间中央。公寓里所有未关闭的屏幕——老旧的电视机、林夕的电脑显示器、甚至一个破损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闪烁着扭曲混乱的图像和刺耳的噪音！
她抬起手，指向“灰塔”的方向，嘴里发出的不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无数个声音扭曲混合的、冰冷的电磁合成音：
“信号……接收……” “噪声……清除……” “反馈……开始……”
与此同时，“频率净化”那个隐藏在地下的据点里，所有的设备屏幕瞬间爆裂！强大的能量沿着他们发射的信号逆向冲回！卡尔和其他成员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眼睛、耳朵、鼻子里流出了黑色的、如同熔化的电路板一般的粘稠液体，仿佛他们的大脑正从内部被强大的恶意频率烧毁！
“博士”惊恐地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设备一台接一台地爆炸，能量完全失控。他试图切断电源，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那逆向涌来的能量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冰冷的、来自“灰塔”的……意识？它顺着信号爬了过来！
“不！这不是净化！这是……”博士最后的遗言被淹没在剧烈的爆炸和能量烈焰中。
整个据点化为一片火海。
而“灰塔”顶端，能量依旧在汇聚、扭曲。闪电和恶意电波赋予了它短暂的、可怕的“生命”。它开始自主地、无差别地向外发射一种毁灭性的频率。
城市的部分区域开始出现大规模异常：电器失灵，通讯中断，一些人开始出现剧烈的头痛、幻觉和攻击性行为。
林夕挣扎着从“灰塔”的钢架上爬起，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仿佛也被刚才的能量冲击撕裂，与那个苏醒的恐怖存在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连接。他能模糊地感受到它的“饥饿”和“愤怒”——它对一切“信号”的贪婪，以及对制造了“噪音”的源头（包括“频率净化”和整个喧嚣城市）的无差别恨意。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公寓。
看到的却是如同鬼屋般的景象——闪烁的屏幕，悬浮在空中的微小金属物品，以及站在房间中央、被诡异能量场环绕、眼中闪烁着雪花噪点的妹妹林晚！
“晚晚！”林夕心痛地呼喊。
林晚（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能量体）缓缓转过头，“看”着他。那冰冷的电磁合成音再次响起：
“兄长……单元……” “连接……稳定……” “新频率……需要广播……”
它把林晚当成了一个稳定的“发射终端”！
林夕明白，必须阻止它！否则妹妹会被彻底吞噬，整个城市都可能陷入更大的混乱！
他看到了地上那台被烧毁的、父母留下的老式无线电核心部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
他强忍着不适，快速拆解那台无线电，利用残存的零件和自己带来的备用电池，现场组装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极不稳定的“频率炸弹”——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启动后，瞬间释放出自身储存的所有能量，产生一个极强的、但范围极小的电磁脉冲（Emp）。
他希望这能暂时干扰甚至摧毁“灰塔”那刚刚形成的、还不稳定的能量核心，至少能切断它与妹妹之间的连接！
他举起那个危险的装置，冲向林晚。
“晚晚！醒醒！看着我！”他试图唤醒妹妹的一丝意识。
林晚体内的能量体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周围空气中的能量场变得狂暴，无形的力量试图推开林夕，电火花在他周围噼啪作响。
林夕感到皮肤刺痛，头发竖起，但他死死抱住妹妹，用尽最后力气，将那个简陋的Emp发生器按在了林晚的后颈上——那里是她神经最集中、也是能量连接最可能的关键点！
“为了爸妈！为了你！晚安，晚晚！”
他按下了起爆开关。
没有巨大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极其尖锐、几乎超越人耳接收范围的频率啸叫！
一道无形的、强大的脉冲以林晚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公寓里所有亮着的屏幕瞬间永久熄灭！所有闪烁的灯光彻底暗下！
林晚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雪花噪点剧烈闪烁，然后彻底消失。她软软地倒了下去，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仿佛只是睡着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灰塔”顶端汇聚的恐怖能量仿佛失去了核心，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猛地向内坍缩，然后化作一场剧烈的、仅限于塔身内部的能量乱流，无数电光在钢架间疯狂流窜后，渐渐平息下来。
城市各处的异常开始逐渐消退。
林夕抱着昏迷的妹妹，瘫坐在一片狼藉的黑暗中，精疲力尽。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当他抬头望向窗外那座沉寂下来的“灰塔”时，一种更深的不安攫住了他。
那巨大的钢铁骨架依旧矗立在夜色中，沉默着。
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次短暂的“开机”。
它只是陷入了“休眠”。
等待着下一次……
被错误的频率“唤醒”。
而他自己，因为那次近距离的能量冲击和与“塔”的短暂连接，大脑似乎也留下了永久的“损伤”。他偶尔会听到极其细微的、来自远方的电磁噪音，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接收到一些破碎的、来自陌生设备的信号片段。
他成为了一个活着的“天线”。
与那座沉睡的“灰塔”，
以及城市下方涌动着的、无形的信息洪流和电磁深渊，
产生了一种无法摆脱的、
致命的连接。
他知道，
下一次“信号”来袭时，
他或许将是第一个……
感知到的人。